然而還未等敖天罡出聲回答,另一道難以辨明的聲音已是隨著匠先生的話語響起,話音剛落,一道同樣身著黑袍的人影出現在了雙方不遠處。
“有何不愿?”
目光掃過敖天罡等人,最終停留在匠先生身上,常習羽的語氣很是淡然,“閣下既知本座在此,現身又有何妨?”
先前隱藏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不假,但自她出刀的那一刻起,匠先生自然也會明白還有其他人在此地,點出她的存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盡管這個所謂的匠先生目前仍然立場不明,但他似乎同樣與青龍一族存在著仇怨。
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不過比起前者而言至少多出了一份成為同盟的可能性。在此人還未做出任何不利舉動之前,保持一定警戒就足夠了。
“原來你才是出手破壞儀式的人么……”
或許是因為形勢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意外而變得已經有些麻木,在見到第二位外來者出現過后,敖天罡臉上的神色竟是反常地平靜了些許,唯有眼神深處那抹歇斯底里之意依舊讓人內心發寒。
......
撥開周身的雜草,胖掌柜有些納悶的看向不遠處的拓跋心。
“睡不著……”
拓跋心的聲音很輕。
“睡不著,是還在想今天發生的事情么?你的心思,可都寫在臉上了啊……”
胖掌柜的眼神里閃過幾分憐意,緩聲開口道。
“……”
聞言,拓跋心頓時陷入了沉默,低下頭去。
“唉……魏靈的事,其實也怪不得她。”
胖掌柜嘆了口氣,遞過去一塊手帕,輕聲開口道。
“嗚……”
細微的抽泣聲稍稍停頓了片刻,拓跋心搖了搖頭。
數十年前,自他還在朝堂之上開始,就一直在同邪修所抗爭,只是,他從未贏過。
因為當時的一樁冤案,為了守住心底最后的那份良知和正義,他選擇了抗爭。
結局當然是輸了,輸得很慘。
不僅如此,那時的徐富貴和華重山,本應是前途無量的兩人,卻因他的行為(為他的沖動)同樣付出了代價。
一道圣旨,一聲令下,三個人的未來就此破滅。
終生不得再出潭洲。
這也是,他輸的第一次。
……
抱著對摯友的愧疚和內心的信念,他發誓一定要治理好這潭洲之地。
進展出奇的順利,很快,他便贏得了眾多百姓的信賴和崇敬。
也正是在那時,他發現了潭洲城內存在著的那股暗流。
起初他還不確定究竟是何人在潭洲城內作亂,隔了許久,他才得到華重山的消息。
又是邪修。
那時的一號等人還處在蟄伏的狀態之中,或許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他們的動作比較謹慎。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勉強與其周旋,
邪修的力量日益壯大,自己的力量停滯不前。他陷入了如此困境。
慢性死亡。
邪修的力量浮出了水面,副城主唐海龍,就是他們的第一個傀儡。
有了明面上的支柱,邪修的活動越發猖獗,他也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原本以為此行能夠一帆風順,現在看來,計劃似乎在事先就已是千瘡百孔,以至于甚至被不止一方勢力盯上了他們的行動。
匠先生修為明確踏入六境,力量與他相差無幾,再加上還有這個破壞復生儀式的黑袍人,他根本就看不透此人的底細。
事到如今,即算敖天罡再想當場將此人挫骨揚灰也不得不承認,現在形勢的走向似乎已然和他們青龍一族無關了。
這是悲哀而又冰冷的現實。
“所以,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視線定格在不遠處的常習羽身上,敖天罡周身的耀眼圣光竟是逐漸散去,隨后徹底回歸了平靜。
現在動用圣魂之力威脅已經沒有意義了,在決定是否玉石俱焚之前,他更需要的是一個答案。
“你自己已經說過了。”
面對敖天罡的問題,常習羽攤開手臂,取出了另一柄短刃,“那位閣下是不是龍族的敵人不重要,本座與龍族曾有舊怨,這一點足矣。”
常習羽的言下之意很明確:作為青龍一族的敵人,她沒有理由在得知了龍族的計劃之后還無動于衷,坐視龍族振興。
“原來如此……多謝解惑。”
敖天罡點了點頭,嘶聲道:“其實我很想把閣下的回答傳回龍域,不過可惜……或許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
轟!!!
只在敖天罡話音落下的同時,璀璨神芒瞬間自天穹之上劃過,一道浩如淵海的圣龍之影逐漸籠罩在了他周身。
他放棄了單純的催動圣魂之力去破壞,而是選擇引動力量附身以保證徹底殺死面前這兩個敵人。
他想不到該如何挽救魂華之息,也想不到該如何對抗這兩個力量未知的對手。
毫無疑問,這是同歸于盡的做法。
然而,看著面前仿佛蘊藏著無窮力量的圣龍之影,匠先生卻依舊是那副天塌不驚的樣子,微微搖頭道:“受人利用而不自知,這是最可悲的事情。如果老夫是你,就不會選擇現在動手。”
“受人利用?”
或許是因為聽到了預料之外的答案,敖天罡眼神瞬間一厲,催動圣力附身的動作也隨之停頓了片刻,“把話說明白點。”
事實上,不僅是他為之意外,就連不遠處的常習羽也對匠先生的這番說辭有些在意。
“字面上的意思。”
只是可惜,匠先生卻似乎并沒有對其多作解釋的打算,而是話鋒一轉,轉身看向了常習羽,“老夫不是任何人的敵人,點出你的存在,目的不為其它,只是想讓你作為此事的見證者而已。”
見證者?
或許是匠先生的話語越發不著邊際,常習羽微微皺了皺眉,敖天罡也像是冥冥之中感知到了什么異常,止住了手上的動作。
“你到底在說什么?”
看著始終站在原地未動的老者,敖天罡內心那種莫名的不安感也是逐漸變得強烈。
“……”
也不知究竟想到了些什么,匠先生搖了搖頭,望向敖天罡的視線里多出了一抹怪異和嘆息色彩,“虧你還是六境……真是枉修千年。”
“看在爾等帶人進入龍淵的份上,老夫告訴你兩件事。”
抬手指了指那如淵似海的圣龍之軀,匠先生低聲開口道:“第一,招魂天陣是沒用的,因為那根本就不是魂華。”
不等眾人反應,他繼續道:“第二,你們的復生儀式其實成功了。”
匠先生的話語宛若平地驚雷一般響徹在眾人心間,而敖天罡內心也是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此人又是從何得知的招魂天陣,甚至還敢斷言這種禁忌法陣是沒用的?
如果圣龍之軀表面的不是魂華,那又會是什么?
而最重要的一點在于……此人為何會說復生儀式成功了?
難道他們成功復活了先祖!??
數不清的問題和疑點籠罩在敖天罡心間,壓抑至極的情緒也是仿若洶涌洪流即將徹底爆發。震驚,疑惑,還有是隨之而來的喜悅。
可當他見到匠先生臉上的神情時,那種即將沸騰的劇烈情感卻又像是瞬間墜入冰窟般冷卻了下來。
此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比青龍一族還要更加了解龍淵?
視線定格在老者那面無表情的臉龐之上,常習羽秀眉緊鎖,同樣有些費解。
但凡回顧雙方交談的內容便很容易能夠明白,這兩人對局勢的理解程度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此人讓她作為見證者,又是見證什么?
她不知道。
“既然斷言此陣無效,那又為何會說儀式成功了?”
視線死死鎖定住面前的老者,敖天罡呼吸逐漸變得有些粗重,一種莫名而來的不安感籠罩在了他心間。
“……”
遙望著那龍淵底部流動的血色光點,匠先生并沒有在意他的視線,只是搖了搖頭,輕聲開口道:“因為祂復生了。”
話音未落,一抹純粹的白光自圣龍之軀表面驟然擴散開來,不過剎那間便已是充斥在了此方世界,漫天星辰定格在了空際,時空于這一刻仿佛也陷入了凝滯,世間萬物盡數匯成了一幅永恒的畫卷。
如果說龍淵在此刻成為了一幅永恒畫卷,唯一能超出畫卷控制的唯有“人”的存在,也不知是出于何種原因,匠先生與常習羽等人沒有被繪入畫中。
“為何天界的種子會在龍淵,這一點老夫也是進入此地之后才真正想通。”
望著那周圍徹底陷入凝滯的世界,匠先生喃喃自語道:“果然如此。”
在他目光所及的盡頭之處,一道略顯虛幻的縹緲身影已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眾人視線里。
那是一位白發白衣的儒雅中年,瞳孔之中蘊藏著星辰瀚海的深邃,僅僅只是對視過一眼,仿佛便像是陷入了無盡深淵,就連最基本的思維都陷入了凝滯。
“如果沒有幾位相助,我也不會這么快蘇醒過來。”
視線落在眾人身上,白發中年微微頷首,溫聲開口道:“多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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