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知不到外來者的氣息，只能通過這種近乎野蠻的方法來進行威脅。
哪怕是有著九轉金身的敖天罡都不敢保證能在龍淵被毀后活下來，其他人就更是如此。
再不出來，所有人一起死。
值得一提的是，哪怕猜到了這番威脅可能會產生的后果，那些龍族長老也并未露出什么驚慌之色，而是全都沉默下去，甚至沒有任何人出聲質疑反駁。
哀莫大于心死。
“現在還有兩息時間。”
靛青龍紋彌散出些許璀璨的神光，敖天罡面色出奇的平靜，可那手中緊握的龍紋卻是劇烈顫抖著，一縷猩紅的鮮血自掌心緩緩流下，似乎也是在表明著他內心的決意。
還不出來么？
掌心龍紋驟然神光大盛，一道通天徹地的虛幻流光沖霄而起，敖天罡緩緩閉上雙眼，嘶聲道：“這是最后一次警告。”
“一言不合就直接準備摧毀龍淵，二長老還真是有魄力。”
或許是敖天罡的威脅起到了作用，一道有些詭異的中性聲音終于隨之響起，回蕩在了這片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一道身著黑袍的人影也像是憑空出現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眾人身后不遠處。
“你就是先前破壞儀式的那人么......！！？”
見到兇手出現，敖天罡那強行偽裝出來的平靜神態終于再也維持不下去，眼中閃過一抹噬人兇光。
......
然而，就連青龍一族眾人也不知道的是，在黑袍人影現身的同時，龍淵外圍某處角落，還有一位身穿黑袍女子同樣看到了這一幕。
相較于毫不知情的敖天罡等人，常習羽作為一個始終藏在暗處的觀察者，眼前一幕帶給她的震驚感可要比這群人強烈不知多少倍。
一路追蹤這群人進入龍淵的難道不是我嗎？
有些呆滯地看著自己身上那件黑袍，又看了看遠處那不知男女的黑袍人影，常習羽用力擦了擦眼睛。
事情的走向實在超出了她的預想，以至于她短時間內甚至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而等到常習羽確保自己真的沒看錯之后，她臉上的神色就更加精彩了。
那這家伙又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啊！？？
......
————
自敖天罡等人進入龍淵之后，常習羽就與這些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既不會太近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會因為相距太遠而丟失重要信息。自始至終，敖天罡一行人所說的一切秘密都落入了她的耳中。
先前復生儀式快要結束時，也是她擲出的那柄短刃，這一點毫無疑問。
當時在出刀之前，她內心甚至曾有過瞬間遲疑，是否該出手破壞這場儀式，不過在下一刻，她還是悍然選擇了出刀。
如果是站在盟友的角度，常習羽不得不承認，這種近乎盲目的崇敬和無懼生死的氣度的確讓她有些佩服，只不過，朝廷與龍族可從來不是什么盟友關系。
一旦被青龍一族復活了圣龍先祖，且不論復生之后的圣龍究竟會強到怎樣的地步，哪怕只能維持妖神宗里的朱雀祖魂那樣的狀態也同樣是一筆無價的財富。
只要龍族一日與朝廷為敵，她這一刀就必定會有脫手的一刻。無論對錯，立場不同，僅此而已。
而在出手成功破壞復生儀式之后，敖天罡等人陷入暴怒是很容易就能預見到的景象，唯一意外的點也只是在于，敖天罡在這種狀態下還真的找出了一種魚死網破的威脅手段來迫使她現身。
乍一聽起來，敖天罡的威脅似乎很有威懾力，但實際上常習羽并不覺得此事能造成什么嚴重后果。
若非顧忌龍淵毀滅所產生的動靜實在太大，憑借手中持有的眾多朝廷重寶，她甚至都懶得去理會敖天罡的威脅。
龍淵倘若被毀，勢必會引來蒼龍帝與世間強者的高度重視，而在這些頂尖強者的搜尋之下，身份暴露的可能性要比現在高出太多。
她的身份屬于絕對的秘密，一旦身份暴露，所要承擔的將會是無比沉重的代價，也正是出于這方面的顧慮，她才放棄了去硬抗龍淵毀滅所造成的后果。
不過話又說回來，迫使她現身這些等等變數都在其次，真正關鍵的問題在于這個莫名其妙應聲出現的人物。
自這家伙現身的那一刻起，整個事件的走向就已經開始朝完全未知的方向發展，而她也因為計劃徹底被推翻，思維在此時陷入了呆滯。
說實話，她在追蹤敖天罡等人的過程中也從未感知到過其他人的氣息存在，對于這個像是憑空出現般的家伙，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是她追蹤這群人的同時被另外的人發現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想到這里，常習羽用力搖了搖頭。
應該沒道理才是。
行者道則與暗影道則二者融合，所發揮的神異可不止一般的加法那么簡單。哪怕是蒼龍帝本尊在此，發現她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其他人就更不用談。
難道是此人早就已經在龍淵之內等候多時？
更沒可能。
唯一能說得通的解釋只有這家伙和她一樣，也盯上了這群準備進入龍淵的人，然后趁機跟了進來。
嘖......真是麻煩。
遙望著遠處那道黑袍人影，常習羽無奈地嘆了口氣，重新藏匿在了暗影之中。
看樣子，只能暫時先觀望一下了。
......
當常習羽還在思考那個意料之外的潛入者的動機時，那人的聲音再度響起，打破了眾人之間的沉默。
“看來二長老記性不是很好，這么快就忘記老夫了。”
或許是對敖天罡有些失望，那人緩緩摘下了黑袍，方才難以辨明的中性聲音也是恢復了正常。
那是一位行將就木的枯槁老者，周身充斥著一股不詳和腐朽的氣息，仿佛隨時都有壽元耗盡的可能。
“又是一個徒有其名的六境。”
目光掃過敖天罡等人，老者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似是喃喃自語，又像正是嘲諷面前之人的說辭。
當然，是不是嘲諷尚且未知，唯一知道的一點是，在枯槁老者聲音響起的那一刻，敖天罡臉上神色便已是劇變。
“是你？！！！”
視線死死地定格在老者那冷漠的臉龐上，敖天罡眼中瞬間被猩紅血色所充斥，殺意幾乎是在瞬間便達到了頂點。
他又怎么可能會忘記這張臉？哪怕是將其徹底挫骨揚灰，他也能立刻辨認出來。
正是眼前此人當初在龍淵之外以龍淵的秘密作為威脅，迫使他交出通靈圣果，也正是眼前此人方才破壞了他們的復生先祖的儀式，斷絕了他們最后一絲希望。
即算只有前者，此人都會被龍族視作不折不扣的敵人，更何況還要再加上后者。
如果不是大哥事先的告誡，在見到死敵的同時，敖天罡就已是徹底失去理智。
“當初我就一直有過懷疑，為什么那種時機會有人敢在東海對龍族動手，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是早有預謀的陷阱。”
靛青龍紋表面逐漸浮現出一縷縷駭人的神光，敖天罡眼睛血紅，嘶聲開口道：“早知道會有今天的話，當時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的......匠先生。”
那是圣魂之力即將發動的征兆。
當初在龍源之外遇襲后，他曾與大哥討論過此人的動機是什么，大哥當時還認為此人的目的并不復雜，讓他不要放在心上。
現在看來，他們錯了，錯得離譜。
“是誰托你來龍淵破壞復生儀式的，龍族的敵人么？”
如淵似海的氣息逐漸交織在掌心，敖天罡五指緊握，一道略顯虛幻的圣光浮現在了他手臂之上。
到了他們這種層面，沒有理由的仇視與樹敵都毫無意義，也沒有人會主動做出這些舉動。
此人如果不是曾經與龍族有過深仇舊怨，那就必然是收人所托，前來破壞龍族的復興。
說到這里，那涌動在他掌心的浩瀚流光也鎖定了面前的老者。
這不是一問一答的游戲，而是再一次的警告。
“......”
面對敖天罡擺明了的威脅，匠先生卻也沒有露出任何緊張之色，倒不如說甚至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否真的有緊張這種情緒存在，“沒有人托老夫來破壞復生儀式，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確實是一場針對龍族的陷阱。”
“所以......你和我族曾經有仇么？”
浩瀚流光更加耀眼了些許，看著那云淡風輕的老者，敖天罡周身煞氣更盛。
“無仇無怨，你可能理會錯了老夫的意思。”
似是沒有跟他多作解釋的興致，匠先生緩緩搖了搖頭，很是平靜地開口道：“還有，破壞儀式的并不是老夫，而是另有其人。至于那人愿不愿意現身，此事不由老夫來決定。”
“什么......？！！”
或許是聽到的答案實在太過駭人聽聞，就連接近失控邊緣的敖天罡周身煞氣都是瞬間一滯，似乎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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