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一時間還沒有察覺到她奇怪的情緒,笑著點頭。
“嗯,小孩子多可愛,眼睛漂亮又單純。”
良久沒有得到回應,莫桑看向葉鈴蘭,“你不喜歡孩子嗎?”
葉鈴蘭的手指微微握緊,在掌心里用力掐了好幾下,才笑道:“我也很喜歡。”
曾經,她也有過一個孩子。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現在早就已經出生了。
莫桑聽到她聲音低柔,不由彎了眉眼,唇邊帶著笑。
他發現自己最近很喜歡和葉鈴蘭待在一起,她很安靜,很溫柔,好像能包容任何事情,只除了那個男人。
也許,那個男人對于她來說,是特殊的吧。
葉鈴蘭跟著莫桑走回病房,在門外站定,“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沒有辦,我先回去了。”
說著她就急急忙忙轉身走了。
“哎,你等一等……”
莫桑想問問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他可以幫幫她的。
可是葉鈴蘭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處,只余一片衣角。
這一晚葉鈴蘭睡得很不安穩,一會兒夢到莫桑那張不算帥氣臉,但他有很溫柔的眉眼,他說:“我很喜歡孩子。”
一會兒又夢到自己身下血流不止的血腥場面。
過了一會兒,夢境又跳到另一個片段——
還是莫桑的臉,這次眉宇間卻帶著厭惡,“我很喜歡孩子,你連孩子都不能生,不配喜歡我。”
葉鈴蘭醒來的時候,后背都是汗,衣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洗了個澡,出來時天還沒有亮。
葉鈴蘭站在窗臺的位置,出神地望著窗外。
這幾天時不時會下雨,夜空有種清冷的涼意,她突然又看到樓下那輛車。
是封譽的車!
他怎么又來了?
真是陰魂不散!
一股煩躁涌上心頭,葉鈴蘭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么討厭封譽。
如果沒有遇到封譽,她頂多被趕出葉家,頂多靠自身的能力,就算不能出人頭地,但也不至于餓死。
但沒有如果。
她遇到了封譽這個品行惡劣的男人,在她心灰意冷決定離開他時,他卻像一條毒蛇一般纏上來,不管她躲到哪個角落,他都會再次出現。
這種感覺太惡心了。
葉鈴蘭猛地拉起窗簾,換好衣服等了一會,外面天終于亮了。
她站在窗外等了一會兒。
直到封譽那輛車離開小區,葉鈴蘭才立即下樓。
她來到開元寺,在門外跪下。
原本無人注意到她,往來上香的人只是稍微看她一眼。
開元寺遠近聞名,來這里跪拜的虔誠信徒很多,她這樣的很常見。
三個小時后,葉鈴蘭仍然一動不動地跪在堅硬的地面上,仿佛膝蓋不是她自己的。
五個小時后,天空黑云密布,不一會就下起大雨。
所有人都跑去躲雨,只有葉鈴蘭仍然跪在地面上。
躲雨的人看著葉鈴蘭,都有些同情她。
也許是遇到了很絕望的困境,無法脫困,才會將希望寄托于求神拜佛當中。
大雨下了三個小時,葉鈴蘭全身僵硬,膝蓋已經不像是自己的,動一下都會刺骨一般疼痛。
一個穿著灰袍的人朝她走過來,低聲問:“這位姑娘,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葉鈴蘭開口,聲音沙啞,“我想見你們住持。”
沒多久,住持出現,那個穿灰袍的人在后面替他撐傘。
他認得葉鈴蘭,似乎已經猜到她要做什么,低嘆一口氣,“姑娘,你請回吧。”
“住持。”葉鈴蘭把額頭貼在地面上,深深地拜了三下,才道:“我先前向您求的佛珠,可以請您收回嗎?”
住持道:“佛珠贈有緣人,既已贈出,再無收回的道理。”
葉鈴蘭哭道:“我錯了!”
封譽不是她的有緣人,她把一條擺脫不掉的毒蛇求到身邊。曾經最深愛的男人,此時已經成為她的惡夢。
住持無奈地嘆道:“也罷。”
他朝身后的灰袍弟子伸出手,很快拿出一串新的佛珠。
“我再贈你一串佛珠,希望能助你重新找到有緣人。”
住持把佛珠給了葉鈴蘭,溫和地說:“回去吧。”
葉鈴蘭拿著佛珠,愣了很久。
她膝蓋發麻,起身的時候跌倒在地面上,不遠處圍觀的人有心生不忍的,過來想扶她一把。
葉鈴蘭搖頭拒絕:“謝謝你。”
她在淌著水的地面坐了好一會,才慢慢站起來,下山。
回家換了一身衣服,她猶豫著拿起佛珠,最終還是出了門。
天黑了。
葉鈴蘭坐在醫院的長廊上,醫院的很多檢查科室已經下班,讓她明天再來。
葉鈴蘭交了錢,讓醫生幫忙做能做的檢查,剩下的那些檢查明天再來做也行的。
她只想盡快拿到結果。
然后第二天下午,她拿著檢查結果坐在椅子上,只覺得心內一片荒涼。
檢查上的結果分析寫得明明白白——
流產對于卵巢功能造成了嚴重損傷,后期恢復不佳,導致卵巢功能衰退和不孕……
“不孕。”
葉鈴蘭喃喃道,上天果然沒有眷顧她。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去。
在經過大堂時,突然聽到有人高興地喊她:“鈴蘭。”
是莫桑的聲音。
葉鈴蘭慌忙把那張檢查報告收好,轉過身。
莫桑那張不算帥氣,但充滿活力的臉朝她湊了過來。
“原來你在醫院啊?昨天怎么沒來醫院?打你電話也不接?”
葉鈴蘭看著他。
莫桑覺得她的表情很奇怪,不由問:“你怎么了?臉色有點差,是不是生病了?”
葉鈴蘭連忙移開自己怔愣的目光。
她其實沒有很喜歡莫桑。
曾經撕心裂肺地愛過一場,又怎么可能再全心全意地重新再愛上別人?
她只是,遇到了一個很好的男人,想再努力地試一次,看自己能不能重獲新生。
卻原來是她癡心妄想。
她笑著搖搖頭,“沒什么,我這幾天有點事要忙。”
莫桑沒有察覺出什么,繼續道:“那明天……”
葉鈴蘭快速打斷他:“明天你出院,我可能不能來跟你一起慶祝了。”
莫桑有些詫異,“發生什么事了嗎?”
“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葉鈴蘭解釋:“我師父在鄰市不是有一場演出嗎?現在還差最后一場沒演完,有個花旦突然生病了,師父讓我過去頂一下。”
莫桑心里說不出的失落,但也不能阻攔人家去辦正事。
“這么不巧?那紳子的婚禮……”
葉鈴蘭遺憾地說:“金先生的婚禮我也不能去參加了。”
莫桑點點頭,又問:“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葉鈴蘭道:“聽說接下來還有另外的戲要加場,都需要我師父在幕后指導。她年紀大了,我想陪在身邊照顧她。”
莫桑只能點頭,“那祝你演出順利,一路順風。”
葉鈴蘭看著莫桑的臉。
這張臉不丑也不帥,她真的沒有多喜歡。但是想到以后可能要跟這個人永遠不再見,心里還是很難受。
她原想過牢牢抓住這個男人,讓自己的人生從頭來過。
但是在拿到“不孕”檢查結果那一刻,她就想通了。莫桑是個好人,她不能因為自己身陷泥濘,硬生生把一個好人也拉進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莫桑不喜歡孩子,自己不能再孕這一點,就完全配不上他了。
趁莫桑還沒有喜歡自己,還是趕緊跑吧。
葉鈴蘭的眼睛突然有些熱,她連忙低頭,把那串佛珠拿出來。
“這個送給你。”
莫桑有些意外,“我還有禮物?”
“嗯。”
葉鈴蘭道:“你等我一下。”
她去洗手間把手洗干凈,回來時虔誠地替他把佛珠戴上。
“莫桑,你是個好人,以后肯定會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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