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可心。”
見她也受不了這些人左右搖擺的態度，陸長歌不禁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我也想知道，但他們不會說的。”
出于個人情感，薛禮這些人恐怕都會追尋和服從那帝尊的安排，可若是出于理性角度，或許他們也不愿意見到帝尊為了計劃不顧一切，與人界開戰。
這些人的想法估計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指望他們內心做出決斷，恐怕比殺了他們還困難。
“哼。”
似是收到了陸長歌的神念傳訊，拓跋心臉上的怒氣消了些許，甕聲嘟噥道：“不說就不說，磨蹭這么久......”
“還請兩位閣下恕罪。”
心知自身的立場的確有些搖擺不定，幾位冥君也只得躬身行了一禮。
“恕罪就免了，還有別的消息么？”
心知這些人態度曖昧的緣由，陸長歌倒也沒有在這方面繼續糾纏下去，徑直站了起身，“沒有的話我們就先走了，至于剛才說的那封信，之后我會找機會送進黃泉界。”
不用擔心彼岸花會被他人取走，沒了那種迫在眉睫的危機感是不假，但他們還是趁早與清月她們會合更好，四人共同進退自然是最安全的狀態。
如果把此地理解為一個情報中心的話，那他們該知道的消息應該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誒，二位稍等。”
見兩人已經心生離意，一旁的壯漢連忙從身側眾多竹簡里取出了數段，“這是我們以僅剩的魂力制成的法器，希望能對你們有用。”
將那泛著微光的竹簡遞給陸長歌，薛禮出聲解釋道：“此物上蘊含著我等的一絲意志，用于自身能在短時間內徹底適應黃泉的世界規則，還有另外一種用法，就是催動規則之力壓制敵人，不過這種方式只能維持一瞬間。”
停頓了片刻，他繼續補充道：“兩種使用方法都已經寫在竹簡上了，還請閣下慎用。”
“哦？”
聽到這里，陸長歌倒是有些意外了，“這東西挺厲害。”
不愧是當初掌管黃泉的頂尖強者，居然能催動一界規則之力，這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的手段。要知道，人界可從來沒聽過有人能掌控這種力量，連東方戎和凌無雪她們也做不到這一步。
哪怕只能維持一瞬間，這種手段在黃泉范圍之內也已經可以稱之為關鍵殺招了。
黃泉規則籠罩自身，無視不同天地規則所產生的排斥，黃泉規則壓制對手，讓其狀態受到規則影響，此消彼長之下，效果更加明顯。
一共六個，夠用了。
不過......
“無功不受祿。”
掂了掂手中的竹簡，陸長歌上前半步，看向了面前欲言又止的幾人，“說吧，幾位還有什么條件？”
不用想都能知道，做出這種法器需要消耗不少力量，更何況是這些僅剩殘魂的冥君，不知道要用多少年才能制成一個。
主動把如此珍貴的法器全部贈與他們，陸長歌可不認為這會是什么善舉。
“這個......”
見陸長歌立刻就看穿了他們的意圖，那壯漢也是尷尬地撓了撓胡子。
麻衣老者倒不覺得此事有什么羞于啟齒的地方，沉聲開口道：“敢問閣下，我們的第二個條件還作數嗎？”
“第二個條件？”
回想起幾人進屋之前的對話，陸長歌點了點頭，“是有這么回事，你說吧。”
“有朝一日若是形勢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如果可以的話，還請閣下拯救帝尊。”
說到這里，麻衣老者等人不再開口，默然朝他行了一禮。
“哈......”
看著面前這些冥君，陸長歌竟也沒有拒絕，只是嘴角揚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你覺得我會是你們所謂的那個帝尊的對手嗎？”
“......”
有過片刻的沉默，麻衣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論實力，現在的閣下自然還不是帝尊的對手，但我相信閣下能夠做到此事。”
“是嗎？”
抬手將那幾段竹簡收入乾坤戒內，陸長歌臉上笑意更盛，“條件太大了，得加碼。”
且不論這種難如登天的事情究竟有沒有人能夠完成，就算是當真有人能完成，單是這么點報酬可不夠。
......
片刻過后，死界入口。
“多謝幾位的贈禮。”
將一疊又一疊堆積如山的竹簡收入乾坤戒，陸長歌笑著搖了搖頭，“只不過，還是那句話，我是不會做出保證的。”
在陸長歌提出加碼的要求之后，幾位冥君便不約而同地將整個樹屋內所留存的竹簡全都交給了他。這些竹簡里幾乎囊括著十二冥君生前的所有經歷與記憶，不可謂不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當然，即算是將這些人僅剩的一切全部收入囊中，陸長歌最終也依然沒有做出任何保證，只是回了他們三個字。
看情況。
對于這個態度極其模糊的回答，這些冥君也并未多說什么，或許是覺得這個答案已經足夠滿意。
“應該是我們需要感謝閣下才是。”
聞言，薛禮目光中滿是如釋重負的釋懷之意，“多少年了，我們終于等到了把聲音傳出去的一天。”
他們輪流守在煉獄之海里苦等了無數年，為的便只是等一個將那封不超過三行的信帶回去的人而已。
如今該等的人已經等到，他們也算是完成了內心的夙愿，放下了僅剩的執念，不再需要繼續永無止境的等下去。
“過了今日，此方死界的大門便永遠不會再打開了吧。”
視線久久定格在陸長歌與拓跋心身上，麻衣老者釋然一笑，輕聲開口道：“多謝二位。”
話音剛落，其余的幾位冥君也是閉上雙眼，朝兩人用力抱了抱拳。
這是永別。
他們本就是不該與現世有所交集的亡者，以往是為執念而堅守，如今執念已散，自然無需再與現世產生任何瓜葛。
“我說過了，禮尚往來，僅此而已。”
死界空間驟然涌現出萬千流光，一道憑空出現的裂縫也隨之迅速擴散蔓延，陸長歌緊了緊拓跋心的手掌，緩步走到了那裂縫面前。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的身形本就越發變得虛幻，如今更是已經只剩下了兩道若隱若現的殘影，隨時都有可能消散。
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對了。”
臨走之際，陸長歌殘影有過瞬間波動，突兀回頭問道：“既然你們被放逐到這里，又是誰給你們立了墓碑祭奠？”
“......”
或許是想起了什么，眾人神色頓時一僵。
“算了。”
看著他們那驟然僵硬的臉色，陸長歌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失笑著擺了擺手，“估計你們也不會回答。”
不等眾人開口，兩人那本就極其虛幻的身形已是徹底化為泡影散去，消逝在了裂縫之中。
唰！
死界裂縫彌合。
“走了......？”
視線落在兩人離去的方向上，薛禮張了張口，一時有些恍惚。
陸長歌兩人一走，這方死界也就永遠不用再打開了，他們是最初的來客，亦是最后的來客。
“祭奠......是嗎？”
相較于為兩人離開而失神的薛禮而言，麻衣老者的神色要比其復雜得多，似是有些譏諷，又像是在為什么事物而感到悲哀。
“立了墓碑，以作祭奠......”
輕聲重復著陸長歌先前所說的話語，麻衣老者眼瞼低垂，久久站定在原地，直至那四周空間波動徹底歸于平靜，他才幽然開口道：“真是最大的笑話。”
......
————
黃泉另一角。
“同心道則的感應剛才消失了，是哥哥他們走進了什么特殊的領域嗎？”
濃郁而潮濕的霧氣之內，陸清月穿行的步伐微微停頓，輕聲自語道：“還是說......受到了其他力量的干擾？”
如果是前者，情況應該不會過于棘手，以哥哥和可心的實力很難遇上什么危險。可如果是后者，那她們的時間就變得非常緊迫了，哥哥他們很有可能已經與對方正式交戰。
一旦碰上敖天青等人，除開哥哥和萬象之外，她與可心單對單都不具備任何優勢。
方位應該和之前感應到的不會出現多少偏差，要全速趕過去嗎？
陸清月秀眉緊蹙，眼中閃過一抹猶豫之色。
催動法陣趕路的速度自然最快，但與之相對的代價便是最容易被其他人發現蹤跡，帶來更多難以預測的變數，一旦推測的情況出現錯誤，這種舉動很有可能引來更大的后患。
什么才是正確的選擇？
想到這里，她神色更顯幾分掙扎。
她們得到的信息實在太少，完全無法判斷現在究竟是怎樣一個局勢，如果一步走錯，或許便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努力壓下內心的憂慮思緒，陸清月閉上雙眸，指尖輕輕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如果是哥哥的話，在遇到這種情況時又該怎么辦？是以穩妥起見，繼續依照之前的計劃行事，還是全速會合，以避免第二種情況發生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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