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蒼白而妖異的紋路瞬間蔓延在手臂之上，緊握住手中那劇烈顫抖的萬象劍，陸長歌神色很是難看。
如果不是他早已做好了準備手段，此時此刻萬象劍恐怕已經落入這無盡深淵了。
世界規則并沒有將他選定為攻擊對象，但如果以他無法拋下萬象劍為前提，這種壓制與直接攻擊其實已然沒有什么差別。
即算是萬象這種特殊的存在也依舊無法避開規則限制，不僅如此，或許正是因為她的存在太過特殊，而今出現的規則之力盡數籠罩在了他一人身上。
這是真正意義上受到了整個世界的排斥。
該死……明明早就想到過了這一點。
陸長歌不是沒有想過萬象可能會引起變數，但他始終無法確定萬象究竟會被規則怎樣判定。
如果是以絕對力量為砝碼的天平來做比較，毫無疑問，萬象的力量絕對高于他們當中任何一人，但如果將萬象所受的封印也考慮在內，究竟孰高孰低，屬實難以界定。
也正是因為此類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出于穩妥打算，他沒有讓清月或者可心與其同行，而是選擇了讓自己來應對可能出現的異變。
想法的確沒有問題，但他卻忽略了一處極其關鍵的地方。
倘若規則對萬象的界定沒有受到諸如封印等事物的影響，那么，他與萬象兩人實際上便是最有可能引發規則排斥的組合。
換一種說法而言，他們是最危險的組合。
“主人......”
或許是察覺到了陸長歌的艱難處境，一縷濃郁的造化之氣自劍鋒彌散而出，與此同時，萬象的聲音也從劍內傳了出來，“我，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她看得出陸長歌正在與限制二人的規則之力進行對抗，但她同樣看得出這種對抗究竟有多么困難。
造化之氣環繞在周身，四周世界規則產生的壓力也是明顯減弱了些許，陸長歌神色微微松緩，語氣卻依舊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危險性太大了，不行。”
他當然明白萬象話語中的含義，但他同樣也不可能就此接受這個提議。
之所以他費勁心思的在這里考慮怎樣組合同行，唯一的目的便是為了盡一切可能避免有落單的情況發生。
無論如何，這都是最優先要考慮的事項。
如果敖天青等人沒有同時進入八荒秘境，陸長歌倒是大可不必謹慎到如此程度，但如今現實已然擺在面前，他所考慮的這些也就變成了必要之事。
生死搏殺永遠不是純粹比較砝碼重量的游戲，哪邊更重就哪邊取勝，能夠左右結果的影響因素不計其數，在二者力量趨近于平衡時，決定勝負的往往是哪一方更加全面。
如果是論絕對力量的交鋒，或許幾女的戰力不會遜色于對方分毫，可若是遇上了單對單的遭遇戰，那種情況遇險的概率實在太大，更不用說甚至還有遭到圍殺的可能。
哪怕是修為最高，身負先天源氣的萬象，落單之下也難以確保自身一定安全。
只能這樣了。
身形在深淵內迅速墜落，不滅之鎧也很快浮現出一道道猙獰裂痕，似是意識到了已經沒有時間繼續拖延下去，陸長歌心念電轉，沉聲喝道：“可心，想辦法帶著清月靠過來！盡快！”
距離眾人從長橋上墜落不過數次呼吸時間，陸長歌眼中的兩女便已是只剩下兩個幾近徹底消失的模糊光點。
不過所幸，幾人之間的距離還沒有遠到完全無法企及的地步。
“欸？”
似是隱約聽見了自深淵上空傳來的聲音，拓跋心小臉一愣，兩只雪白短耳也是隨之輕輕顫了顫。
“盡快靠過來？”
或許是被陸長歌最后的語氣吸引了注意，話音剛落，她已是高揚起破妄之槍，異色雙瞳里驟然閃過一抹耀眼神采。
盡管還無法理解這番話語究竟有何含義，但她知道，上面一定出事了。
越快越好。
四周規則障壁被撕開一道裂縫，道則之力盡數凝聚在槍尖之上，感受到那世界規則傳來的龐大壓力，拓跋心緊咬銀牙，旋即悍然揮槍橫掃而過。
想要在規則限制下強行動用力量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即算是悟道者也同樣如此，這種狀態所催動的道則之力，不僅需要付出遠超尋常的消耗，道則神異也會被壓制到一個相當低的程度。
刺啦！
視下方墨色深淵如無物，一道凌厲槍芒宛若驚鴻劃過空際，也幾乎是在槍尖落下的同時，兩女的身影驟然出現在了陸長歌視線中。
盡管破妄道則受到了極其強烈的規則干擾，但拓跋心依舊頂住壓力，硬生生將幾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一段。
“可心！”
或許是異變來得實在太過突然，以至于直到拓跋心揚起長槍，陸清月俏臉上還殘留著些許驚訝之色。但當她下一刻感知到上方彌散開來的道則波動時，臉上那抹驚訝也頓時變成了凜然。
并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一縷凝聚至極限的同心道則已是匯于陸清月指尖，萬千玄奧陣紋浮現在空際，旋即盡數朝陸長歌四周匯集而去。
無盡深淵之內亮起了一道浩渺法陣，映照在那冰藍神芒之下，陸長歌等人的身形也不再急速下墜，而是驟然定格在了虛空中。
“漂亮！”
先是拓跋心以破妄道則拉近距離，再由陸清月布陣穩定幾人位置，無意之間便能做出如此配合，陸長歌不禁會心一笑，朗聲道：“你們兩個先分開，清月先接住萬象，可心立刻過來！剩下的之后再解釋！”
雖然眾人的配合的確都很默契，但留給他們的時間也同樣不多了。
四周法陣在被規則迅速分解，而幾人剛剛穩定的身形很快又有了波動的趨勢，兩女的力量只能維持片刻，在無法確定這種下墜還會持續多久的情況下，盡快處理好一切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話音剛落，陸長歌眼神微微一凝，萬象劍瞬間脫手而出，徑直朝陸清月身側飛掠而去。
唰！
急促的破空之聲響起，金色劍光宛若流星劃破長空，在這關鍵時刻，陸清月也是不失方寸，指尖輕點虛空，將一道陣紋按在了拓跋心肩上。
“小心一點，可心，帶上這個。”
如果是想要讓萬象與可心完成對換的話，可心所承受的壓力無疑最為沉重，一旦出現閃失，造成的連鎖反應難以想象。
那道法陣蘊含著同心道則的牽引與定位力量，相信能對其有所幫助。
“嗯，我明白的。”
朝她用力點了點頭，拓跋心深吸一口氣，旋即再度揚起了破妄之槍。
與清月分開后，那種來自規則的壓制瞬間減弱了數個檔次，她的行動也隨之輕松了不少。
刺啦！
這一次，破妄道則流轉再未有過半點阻礙，不過剎那之間，拓跋心便已是驟然出現在了陸長歌身前。
而于此同時，陸清月也是穩穩接住了那飛掠而來的萬象劍。
或許是力量波動實在太過頻繁與強烈，以至于在幾人成功完成互換過后，規則的天平似是也出現了短暫失衡，陷入了凝滯。
“都說了讓你小心點。”
架開面前那直戳戳往身上砸過來的長槍，陸長歌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心底倒是微微放松了些許。
最關鍵的步驟已經解決，剩下的過程倒是用不著那么緊張了。
世界規則的壓制力量散于無形，隨后意識到這點的幾人也終于有了短暫的空閑來討論方才的異變。
“哥，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縹緲靈力在掌心流轉，陸清月秀眉微蹙，輕聲問道：“還是因為超過了規則的上限嗎？”
或許是有著與她相同問題，身旁的拓跋心也投來了疑惑的視線。
“嗯。”
不滅之鎧再度幻化而出，籠罩在妹妹周身，陸長歌點了點頭，解釋道：“雖然不知道萬象具體會被怎樣界定，但唯一能清楚的是，她所受到的規則壓制絕對是最強烈的。”
如果規則的上限也能具現出一個明確力量數字，那萬象的存在或許已經無限接近于這個界限。
“難怪會這樣。”
聽完這話，陸清月頓時恍然。
自身力量越強，受到的規則壓制也就會越發恐怖，剛才的過程中眾人已經明白了這個規律。
無論是攜手同行，還是化作法器傍身，似乎都會被此方世界規則判定為一個整體。
很微妙的界定方式。
“其實不應該犯這種錯誤的。”
陸長歌略顯無奈地聳了聳肩，“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了。”
如果沒有實際嘗試，他也永遠不可能知道會是這種情況，即算時間退回方才上橋之前，恐怕他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退一步來說，如果剛才行動失敗，最壞的結果也是他與萬象兩人落單，雖說隱患不少，但實際上也勉強還能接受。
如果換做是陸清月與拓跋心出現閃失，那種情況無疑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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