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號終于回來了。
闊別了八年之久的老朋友們紛紛給予最熱烈的迎接。
空港碼頭上,李青書鄧思軍等人親自過來迎接。
這讓伊恩有些不太習慣。
他摸著鼻子道:“對我來說,分別也不過一年左右,我終于發現休眠的好處了,那就是還沒有忘記你們的臉。”
鄧思軍笑道:“哇哦,說起來這的確是個問題。”
伊恩不解:“什么?”
鄧思軍道:“人在休眠期的壽命不算壽命,那么某種意義上,我可以算比你大了,對嗎?”
伊恩樂了:“你想讓我叫你哥哥?”
“如果你愿意的話。”
“想得美!”
兩人哈哈一個擁抱。
伊恩將一面鏡子交給李青書,指著身旁的顧少傷道:“主宰,這就是顧少傷。這鏡子就是奇物。”
李青書微笑著伸出手:“你好。”
顧少傷同樣笑嘻嘻的和李青書握手:“你好。”
只是輕輕的一握,顧少傷突然腳步一個趔趄。
他的兩名手下急忙扶住他:“老板。”
“沒事,休眠后遺癥而已。”顧少傷隨口道。
李青書的臉色卻怪異起來。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還有手里的鏡子,默然不語。
鄧思軍疑惑看他:“主宰?你怎么了?”
李青書陰沉著臉:“沒事。哦,你們先去休息吧,我看少傷的精神不太好,先讓他休息。”
“嗯。”眾人安排著大家離開。
李青書轉身向另一處走去,走了幾步,突然道:“衛生間在哪里?”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秘書道:“就在走廊右邊盡頭。”
李青書道:“我去,你們不用等我。”
說著他大步向衛生間走去。
進入衛生間,李青書來到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神漸漸變了。
他口中發出低沉的呢喃:“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沒道理的。”
他低頭看鏡子,就見鏡子里浮現出一張陌生的面容。
那赫然是……顧少傷的面容。
緊緊握著手中的鏡子,他連連搖頭:“沒道理的!他怎么可能會知道這個?現在麻煩了……不好!”
他聽到外面沉重的腳步聲,面色微變,快速跳起,打開上面的通風管道。
可就在他要進去的時候,一個天蝎人的腦袋已然出現在他眼前,對著他微微一笑。
“啊!”
他大叫一聲摔倒在地,一時間竟爬不起來。
門開!
腳步聲停止。
他回頭看去,就見門口已站了四個一模一樣,身穿榮耀戰甲的男子。
李青書的聲音響起:“你的果斷令我吃驚,我本來以為你好歹要等些日子,尋找更好的機會。現在我就在這四個人里面,你可以選一個,顧少傷閣下,又或者說,你也不是顧少傷,而是最后的洞若文明者?”
他一下起身:“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他抓著鏡子對準四名榮耀機甲男,卻不知道哪一個才是自己真正的目標。
李青書的聲音悠然回蕩著:“你最大的問題就在于你改動了你的修煉功法。洞若文明的修煉功法,以洞若文明的生命特征為基礎,人類修煉必然有著種種問題。”
“我說過那是我改進的!”他大喊。
“改進的太完美了,那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除非它從一開始就具有強大的適應能力,從創造之初,這種功法就是為了適合各類生命體。”李青書笑道:“這樣當你們進入任何生命體內時,都可以繼續自己的修行。呵,這才是你們真正的長生方式,不是嗎?”
他震撼著,顫栗著:“就憑這個,你就知道了?”
四個榮耀機甲一起搖頭:“我不知道,我們只是分析了無數可能。靈魂奪舍只是其中一種,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其他人不會必須奇物,你卻必須要有奇物……因為有著更高的追求,也就有了變態的限制。魂鏡,沒有它,你們就沒有那樣的功法,也無法奪取強大存在的身體。”
“混蛋!”顧少傷咆哮著沖過來,一把抱住一臺榮耀機甲,目光發動,靈魂已再度進入目標軀體,但是下一刻,那機甲體內已發出“吱吱的”尖叫聲。
顧少傷驚駭的發現,機甲里竟然是一只猴子!
我竟然進入了一個猴子的身體!
他驚恐的抓住旁邊的機甲再度進入,卻發現依然是猴子!
魂鏡不斷閃亮,當他進入第三臺機甲時,魂鏡的光芒徹底黯淡,同時猴叫聲狂吠不已,并艱難的發出人聲:“你……騙……人!”
李青書的身影緩緩出現。
他站在四臺機甲的后面,笑道:“你怎么會蠢到相信敵人的說話?還是說每一次轉移宿主,都會對你自己的智力造成傷害?四次,只是連續四次,你就耗費了所有的精神嗎?你比我預料的極限還要弱一些。”
“吱吱!”榮耀機甲狂舞著沖向李青書。
李青書沒有閃避,只是微笑:“所以你還有一次機會?我想試試!”
他站在那里不動,任由顧少傷撲在自己的身上。
下一刻意識里已出現一個猙獰的存在,那存在赫然獨目獨耳,儼然詭秘之面的模樣。
原來是這樣嗎?
詭秘之面最初的存在,是你們?以你們為原型存在的面具?卻不知為何,到了尼伯龍文明手里,成了他們的奇物?
李青書桀桀低笑著:“洞若文明的最后殘渣,不死心的覬覦之魂,這要是還輸給你,那我也別混了!”
說著他手腕一翻,戴上詭秘之面。
意識之中,李青書已化身恐怖存在。
顧少傷看著這恐怖的意志,發出驚恐已極的喊叫:“不……這不可能!”
“感謝你的無私奉獻!”李青書已張開大口,一口將顧少傷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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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門口,李青書閉目凝立著。
玉小敏等人緩緩走過來,身邊血手等天蝎戰士都謹慎看他。
良久,李青書終于睜開眼,微笑道:“呼,終于消化了。”
玉小敏冷道:“我怎么相信你不是顧少傷?”
李青書一笑:“從來都沒有顧少傷,他早就死了。這個家伙叫零,是最后的洞若文明,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這可不是證據。”玉小敏回答。
李青書笑笑:“系統。”
系統的聲音悠然響起:“成功的冒險,完美的收獲,恭喜你,獲得兩次自定義特殊獎勵。”
系統是不會重復降臨在同一個文明上的。
洞若文明曾經是宿主文明,所以就算零成功奪舍李青書,他能夠得到的也只是天青公司,而不是系統。
這刻聽到系統回應,玉小敏松了口氣,唯有血手等人茫然。
那是什么?
反倒是李青書滿意笑了。
迪爾林分析的沒錯,應對未知,才是獲得自定義特殊獎勵的重要前提!
這刻看看自己的替身,確認他沒事后,李青書道:“把顧少傷送去研究所,我要看看那家伙什么狀態。”
說著他看向自己的手。
手中,一樣物體憑空生成。
洞若文明歷史石板。
研究所,克勞迪婭正在檢測顧少傷的身體。
她說:“他現在已經成了植物人,從時間上看,就是你吞噬掉他的那一刻。從這方面判斷,零確實是消失了,顧少傷只是他當初控制的傀儡,用來避免引起懷疑。”
玉小敏奇怪:“但他還活著,對嗎?植物人植物的只是身體,不是意識。如果他已經失去了意識,那應該是個死人。”
克勞迪婭點頭:“從傳統概念來說是這樣。而我正在嘗試用科學解釋這一切……你們知道,靈魂是不存在的!”
眾人一起點頭。
從科學的角度說,靈魂是不存在的,它只是生命意識的一種折射,代表著一個特有的意識個體。該意識依然需要物質基礎,即大腦皮層的細胞運動,從而產生思維。
它是抽象存在的具象化表現,本身并不客觀存在。
即便是現在,這一概念其實也依然成立。
是的,成立!
克勞迪婭道:“靈魂轉移,用科學的語言來解釋,就是把一個人的全部記憶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體里,覆蓋其原來的記憶。這在本質上不叫靈魂轉移,而叫記憶加載。”
“但是呢?”李青書問:“總有但是的。”
克勞迪婭笑:“沒錯,總有但是。要知道零使用的不是任何已知的科技手段,而是一種高級的修煉功法。當然,這也可以用科學解釋,某種功法可以讓你可以對自己的身體意志進行掌控。這就好比一臺機器,加載了智能系統后,該機器就可以對自己進行自我維修,生產等等。”
玉小敏道:“人類做不到。”
李青書搖頭:“不,人類可以做到。如果我們把人類看成一種生物機械,人類可以控制這個生物機器的各個重要部位,這其中就包括自我能源的供應,即進食,包括自我生產,即工具的使用,包括自我升級,即學習,包括自我維修,即醫療。你所說的做不到,是指無法進行更加微觀層面的掌控。比如我們無法對內臟部分進行有意識的掌控,無法對大腦進行調節,無法對我們的智力進行調節……機器的智能系統無法自己提升自己的智能!”
玉小敏明白了:“即微觀層面的掌控不足,包括我們現在的自動化設備,雖然可以做到很多事,但它不可能把制造自己的板材拆下來,進行材料層面的重新加工然后再自己裝上去,同樣不可能進行系統晉升……”
克勞迪婭微笑:“沒錯,都是一樣。所以靈魂轉移這種事,就好比一臺自動化設備的智能系統跑到了另一臺設備上,并覆蓋了原來的智能系統,其系統里記錄的所有資料,都是原來設備的。”
玉小敏道:“但是對機器來說,這很簡單!對人來說卻不簡單,甚至是不可思議。”
陳玉書走過來:“所謂的不可思議,僅僅是因為基礎體系不同。主宰的部分技術傳到大聯盟后,大聯盟內部也有一些不可思議的呼聲,因為不是基于同一體系下的科技,會導致許多的難以理解。就這還都屬于科研體系,本質類同。此外人和機器本身也有一定的區別,機器擅長機械性重復性的工作,缺乏創造力缺乏情感,人則相反。但不擅長不代表不能做到,只是人類之前的科技發展不是這個方向!”
玉小敏笑了:“所以你們認為科學修仙是可行的?”
“不是我們認為,是它已經出現了。”克勞迪婭指指顧少傷:“這就是例子,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糟糕的例子。”
玉小敏不解:“為什么?”
陳玉書回答:“生命的進化意義絕大多數情況下以適應環境為主,所有的功用都是有目的的。比如人為什么會疼痛?因為那是一種自我保護,提醒你受到了傷害。所以痛感是一種自我保護。”
玉小敏點頭,這個她明白。
克勞迪婭道:“同樣的例子,人為什么會麻木?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當疼痛達到一定程度,本身就會造成傷害時,人就會麻木!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是如此。同樣的道理,人為什么無法掌控自己的大腦和內部器官?”
玉小敏明白了:“因為它們太脆弱了,如果人可以掌控這些脆弱的器官,就會對自己造成傷害。比如孩子在無知的時候很可能隨意傷害到自己。”
克勞迪婭微笑:“是的,因為它們太脆弱了,所以它們不能被人類的意志隨意掌控。那為什么它們會脆弱?因為它們太重要了,因為重要,必須保護,因為保護,最終脆弱,因為脆弱,最終就必須放棄所有外部的控制……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是物競天擇的表現,是進化的適應。”
李青書明白了:“所以所謂的靈魂轉移的修煉功法,從科學角度解釋,就是提升對自我身體的微觀掌控?讓原本無法觸及的層面可以被觸及?”
克勞迪婭點頭:“就像人工智能升級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突破限制,實現自我復制……那不正是我們懼怕人工智能的原因嗎?”
李青書笑道:“是的。”
人與機器的關系,在這刻被平行理解,這時候人們才發現,原來人與機器之間竟然有這么多的高度相近之處?
而所謂的修煉功法,還有星能訓練,某種意義上就好比人工智能的無限升級,都是對自我掌控的提升。
陳玉書道:“但也有壞處。”
“什么?”玉小敏問。
陳玉書回答:“還記得之前說的嗎?生命之所以不可以隨意掌控那些重要的器官,心臟,大腦等等,是因為自我保護的需求。當你突破了這一點時,其伴隨的后果也是嚴重的,比如一個小小的測試,無意中捏爆了自己的大腦……”
李青書笑了:“是的,強大的同時,也意味著一定程度的放棄了自我保護。這個文明用靈魂轉移的方式獲得了永生,但整個文明卻因此而消亡。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沒有生育能力,也因為在這一路的過程里,伴隨著各式各樣的風險……最終沒有一個是壽終正寢。呵呵,永生的后果就是不得好死,真有趣。”
大聯盟,乃至李青書,為什么要在人工智能的發展上如此小心翼翼,不就是怕它們過于強大帶來的方式嗎?
而東若文明的下場,恰恰就是這方面最好的反饋!
他們被自己追求的永生給反噬了!
李青書還沒看過石板,但這刻他只靠猜,也基本猜到了這個文明遭遇了什么。
克勞迪婭道:“何況他們也沒有全部做到……他們是借助奇物。”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那件魂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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