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明朝的東山洲探險隊,從天津港口啟程,然后向遙遠的美洲大陸駛去的時候。
位于上海港口,前幾日隨鄭芝龍他們,靠岸范進學,也同時啟程了。
范進學在上海靠岸后,這個湖南出身的學渣,在繳納了稅款后,實地的考察了一下上海本地,敵國境內的風土人情,以及大明朝的武備。
在上海越看,范進學的就愈發的為大順帝國的前途而擔憂。
因為當下的上海,已經開埠有一年多了。
整個港口,呈現出來前所未有的繁華。
岸邊的商船數量,更是高達數百艘之多,放眼整個的港口,可謂是一片欣欣向榮。
當然,商港的繁華,范進學實際上是不在意的——大明朝原先的江南照樣繁華,可這并不能夠改變大明的亡國命運。
真正讓范進學為大順帝國前途感覺擔憂的是。
在他靠岸后,上岸游歷過他,通過打聽當下大明境內的諸多情況,范進學得知了一系列讓人膽寒的消息。
首先,大明帝國北方威脅,眼下已經被徹底解決,內地的農民起義,也不再發生,還完成了官紳一體納糧制,在全國范圍內進行了清田,使得財政收入暴增。
在財政進行改革的同時,大明帝國軍事實力,仍然是相當之強悍!
這一點,從前些日子,被押送過來,經上海港口裝船運往北方的倭寇俘虜,就能夠看出!
所以,在江南游歷了一段時間,并且,調查了一下大明帝國最新情報的范進學,眼下是打心底的惶恐啊——大明太強大的,光是那一年上億兩銀子的歲入,就不是大順能比的起的。
而且,由于財政的寬裕,軍事實力的上升,大明內部已經不可能會再暴發出來大規模的農民起義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順真心不好過啊!
當然,在范進學這個學渣眼里,大順帝國的前途,也并非是一片黑暗。
原因很簡單,雖然明朝得到了中興,但是,對方貌似對西南并沒有太大的興趣,相反,是將所有的注意力給集中到了北方,東南沿海。
貌似是把他們大順給“集體遺忘”了。
這讓范進學這個大順忠良是長出口氣,他大抵也能夠猜出來事情為何會如此——西南太窮了。
擁有江南佳麗地的大明帝國,占據了天下最富庶的錦繡江山的大明朝廷,不屑于花費高昂的軍費支出,去收復西南的幾個省份。
此刻,看著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眼簾的港口,范進學朝身旁的緬甸華人水手道。
“北上,去韃子那邊!”
說罷,范進學又懷里抱著的一口小木匣子,交給了一旁的手下道。
“另外,把這玩意,給我收拾好嘍!”
“范大使,您就放心好了,額們弟兄一準看好!”
一旁的陜西好漢魏朝勇連忙頷首,然后又詫異道。
“大使啊,恁這匣子里面,裝的是啥好東西啊?”
“啥也不是!”
范進學連忙搖頭。
“就是一些,采購來的報紙,拿回去讓額們皇爺看看!”
“也好讓額們大順,了解一下暴明的虛實!”
“這個好!”
一旁的魏朝勇眼睛剎那間一亮,因為大明發展太快了,所以李自成他們對于明朝的了解,實際上是落伍了的!
眼下,有這么個機會,還不得好好利用?
而范進學,卻是捋著一把長須,笑呵呵的說。
“還有啊,額進來在這上海港口,游歷幾日,雖然感覺暴明最近,國力上升,有中興的跡象,但是,額也看出來了,暴明朝堂上的貪官污吏,奸臣還是太多,出滴昏招,也不少,就像是銃炮,分明是國之利器,哪能夠允諾百姓隨意購買?額們大順這一回,光是采購來的自生火銃,就有三十多條,還有好幾門炮,額們拿著這些銃炮回去,讓皇爺搜羅工匠仿制,有了銃炮,額們大順還怕暴明的軍兵?”
“范大人說滴是!”
魏朝勇連忙頷首,而范進學,話匣子打開之后,也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還有啊,暴明這邊,管理也太過于松散了,查都不查,額們輕易就混到港口了,額們大順將來可以靠著這個辦法,來這采購各種東西,另外,還可以往這邊派駐細作,刺探暴明的軍情……”
范進學說著,越說,他越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聰明。
而當范進學在為大順的前途而思考著對策的時候,在他駛離的上海港沿海的一棟明顯帶著歐式風格,由磚石砌成的巨大建筑內,尼德蘭國東印度公司駐上海辦事公司二樓靠海的陽臺上。
從尼德蘭聯省共和國出發,被派往遠東,考察大明國情的尼德蘭海軍上校德拉佩,正端著望遠鏡,眺望著不遠處港口。
港口上面,此刻人頭躍動。
無數個貌似“未成年”的小個子,被持著燧發槍的明軍,給押送著。
看上去,相當壯觀。
不過,德拉佩的目光,卻并不在這,他的目光,聚焦在遠處海面上行駛操練的大明水師戰船。
這是一條剛剛在由朱慈烜與鄭芝龍聯合控股的松江造船廠建造完成,并成功下水的大明帝國明級戰列艦!
也就是他們常說的一級戰列艦!
上帝啊!
看著遠處那條一級戰列艦,德拉佩的眸子里,閃爍著震憾與不安!
他提筆,趴在桌子上,在準備呈報給尼德蘭聯省共和國議會的遠東形勢報告書上記錄起來。
很明顯在遠東,明帝國在遭受到巨大危機后,帝國內部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他們不僅僅是在陸地上建立了規模浩大的歐式陸軍,裝備了大量的最新式的火槍,和輕便的三磅炮,六磅炮,及胸甲。
在海面上,他們同樣野心勃勃的想發展自己的勢力。
他們明明沒有迫切的海防需求,但他們帝國的燕王殿下,一個叫朱慈烜的王子,卻十分讓人費解的,慫恿這個帝國愚蠢的皇帝,還有官僚們,以大明東面的日本國為假想敵,籌劃建立了一支規模足以稱霸世界的海軍艦隊,而這,很明顯,是掩人耳目……
德拉佩寫完這行文字后。
隨即,朝一旁站著的東印度公司雇員,一個叫卡林的中年人道。
“卡林,你們的總督大人,犯一個愚蠢的錯誤,我們就不應該簽訂通商條約,在察覺到這個國家試圖從封閉走向海洋時,我們應該集中趕來尼德蘭在遠東的所有軍事力量,直接的摧毀掉明朝沿海港口,徹底的斷送掉他對海洋的探索。
否則,就像是當下,看到海面的明朝艦隊了嗎?他們正在以飛快的速度發展壯大,而相反,我們并不能夠阻止,尼德蘭甚至在幫助他們壯大,我剛才清晰的看到了,明國的那條一級戰列艦上,有大量歐洲的面孔的水手,還有教官在幫忙他們操縱帆船,訓練他們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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