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抬頭,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一點也不。”

“既然不想,還有什么可顧慮的?”陸景行抿了口茶,“當初答應薛義,猶豫了多久?”

蘇染:“那不一樣。”

陸景行意味不明地笑:“終身大事決斷得潦草,反而在這種愉悅自己的小事上詹前想后?”

他說得沒錯,當初決定和薛義試一試,她只用了半個小時。

結果,試錯了,大錯特錯。

陸景行撥弄了一下手機,發了張圖給蘇染:“明天國際食品工業展的專業場,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蘇染打開圖片,是電子版參觀邀請函。

這個食品展規格很高,采用邀請制,請的都是相關行業的翹楚和新星企業。

天磊連訪客都不夠格。

蘇染這次的道謝很真誠:“謝謝。”

陸景行抬手彈了下她的額頭,力道不重:“我一會兒還有事,就不留你了。”

蘇染前額有些熱:“能把霍明的聯系方式給我嗎?我有事想請他幫忙。”

陸景行輕笑出聲:“用我的時候挺大膽,值得表揚。”

蘇染沒吭聲。這幾天,她想通了,既然確定跑不掉了,就沒必要難為自己。

陸景行沒問原因,發了個消息:“他會聯系你。”

“好。”

陸景行離開,蘇染就收到了霍明的好友申請。

她立刻把薛義的出軌照片發過去:律師說這些照片是AI修改過的。麻煩幫忙確認一下。

五分鐘后,霍明回:換過臉。

蘇染又發了自己的郵箱賬號過去:能查到郵件來源嗎?

一刻鐘后,霍明:定時發送,郵件創建時間是凌晨三點。有外網中轉,原始網段是薛義家。

回廠路上,霍明又發了十幾張照片過來,里面是薛義和不同女生:薛義電腦里的原版照片。發給你的圖是用薛義的臉換薛義的臉,女生只打了馬賽克。

蘇染是真不想看這些照片,太惡心。

但發照片的人,多半就是這里的某個女生。蘇染捂著嘴,瞇著眼辨認照片里女生的臉。

忽然看到一張熟悉的側臉。

角度有些變形,但她還是一眼認出——齊欣欣。

蘇染胃一擰。

怪不得,知道她的工作郵箱,了解她的性格。

點開照片的參數信息,拍攝時間是在她和薛義交往的時候。

不求她感恩,也不怕她能力不夠,但蘇染絕沒想過齊欣欣會睡她男朋友,然后反過來害她。

回想一件件事情,還有寧霏和陸景行的提醒。蘇染心寒自嘲:“又蠢又傻。”

小白開著車,斜眼看她。

蘇染:“我在罵自己。”

小白有板有眼道:“老板說過,知道自己傻,就還不算太蠢。”

蘇染嗤笑,也不知道這話是在安慰還是在損她:“你跟陸景行多久了?”

“三年。”小白說完,不忘補一句:“之前不知道,我來之后沒見老板有過女人。”

蘇染翻起眼睛:“替他說好話有額外補貼?”

小白耿直道:“沒有。但蘇小姐待的時間越長,我拿雙倍工資的時間越長。”

蘇染:“我還以為你挺憨厚老實的。”

小白:“我媽說,想掙錢不缺德。而且我是實話實說,蘇小姐是有判別力的。”

蘇染望著窗外自語:“我以前也這么以為。”

但事實證明,她不止判斷力不怎么樣,還很圣母。

被齊欣欣害,也活該。

回到工廠,蘇染直接來到辦公室。

沒兩分鐘,齊欣欣小跑著過來:“小染,你找我?”

蘇染面無表情按下打印按鈕:“你有兩個選擇,一現在立刻辭職,二沒有補償金,公司以你‘造成重大損害’為由辭退。”

齊欣欣臉色煞白,她剛剛不會是去見薛義,知道了他們的事吧?

“小染,咱倆是同學啊,我和你一起跑業務,沒喊過一句累。”

蘇染將辭退信和辭職信拍在桌上:“昨天是你故意帶薛義他媽進來的吧?是你告訴薛義我出差,讓他趁機忽悠我爸的吧?也是你裝醉刪了薛義的罪證。”

齊欣欣慌作一團,薛義果然什么都告訴她了。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小染,是不是有人挑撥?你不要聽別人胡說。我們認識了快六年,你不能隨便信外人,不信任我啊。”

蘇染冷笑:“薛義為了讓我少告他兩條罪狀,給我聽了你的錄音和錄像。”

齊欣欣險些沒站穩。

她趁薛義睡著,把自己的那些照片錄像都刪了的。薛義那個沒用的,居然還有別的偷拍和錄音。

“小染,我,我沒有,錄音是假的,一定是他用電腦合成的。他逼過我,想讓我跟他,我沒同意。所以他記恨,害完你又害我。”

蘇染越發覺得自己眼瞎。真是小瞧了齊欣欣,以往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樣子,都是在哄她,好讓她可憐她、幫她。

詐了她兩次,還能淡定地裝無辜。她心理素質遠比自己要好。

“非要我把證據拍在你臉上才開心嗎?”蘇染調出照片,懟在齊欣欣面前,“還想看更多的證據嗎?比如你進出薛義小區的監控,你用薛義的電腦給我發匿名郵件,還有趙老板的口供……”

齊欣欣身子抖了兩下,眼神由柔弱無辜變成怨恨,瞬間又轉變回來,痛哭流涕:“都是薛義逼我的。是他騙我,說你喝醉了讓我去他家接你。我趕到,他給我一杯下了藥的水,然后拍了我的照片要挾我。小染,我是因為你,才被他糟蹋,被他威脅的。”

蘇染毫不猶豫揚起手,啪,清脆地扇了齊欣欣一巴掌。

這是她第一次扇人。

首扇,送給齊欣欣,她配。

“如果你認個錯,直接走人,我還會留點情面。齊欣欣,再裝,你不止沒用選擇,還會當做薛義的從犯,一并告。”

蘇染手勁大,齊欣欣被扇得趔趄了一步。捂著臉,咬咬牙,繼續裝。

“小染,如果我走能讓你釋懷,我辭職。但你能不能不要把那個照片發出去,雖然我是被他下藥侵犯的,但我家人一樣會打死我的。他們不會覺得我是受害者,只會覺得我臟。那我還不如死了好。”

真會演。蘇染現在還愿意看她,就是為了提醒自己曾經有多蠢多圣母。

拿起內線給人事撥電話:“給齊欣欣辦理離職手續,工資算到今天,宿舍立刻騰退。”

范惜年恰在此時走進來,看蘇染臉色陰沉,關心地問:“小染,發生什么事了?”

齊欣欣以為范惜年在關心她,特意露出被扇紅的臉頰,帶著哭腔說:“范大哥,是我讓小染誤會了。我今天就要辭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