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瞬間有一種掉頭回去的沖動。
可電梯已經在15樓停下,電梯里另外兩個人都在看著她。
甚至還以為是老人家年紀大了糊涂,好心提醒:“這位奶奶,15樓到了。”
“哦,好。”
白老夫人只好抬腳走出電梯,走到了護士說的那間病房門口。
病房的門開著,隱約能看見床上躺著個人。
旁邊似乎還有人端著飯在勸。
“……您多少吃點,不然少爺會擔心的。”
“拿走!我說不吃就不吃!”
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還是那個倔強討厭的性子。
不吃算了,餓死最好!
白老夫人心里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和酸澀,讓她再也沒有了走進去的勇氣。
當年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做什么要來自作多情關心他?
白老夫人掉頭就走,很快下樓回到了白雨欣的病房。
白雨欣看了一眼時間,前前后后不到二十分鐘。
看來媽媽并沒有見到戰老爺子,難道媽媽沒過去那邊?
白雨欣滿心狐疑,又不好明說。
她只能假裝無意問了一句:“媽,你沒去康復大樓那邊嗎?還是那邊超市的荔枝賣完了?”
“荔枝?哦,那邊賣完了,我讓小芍從外面買了給你送過來……”
白老夫人剎那間想起自己兩手空空回來的,有點慌,支支吾吾起身要給白芍打電話。
白雨欣心里好笑,連忙攔住了:“不用了媽,我就是隨口一提,明天我們過去散步的時候再買不遲。”
白老夫人明顯心不在焉,隨口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白雨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翌日,安顏直到快中午才來醫院看白雨欣。
白雨欣望了一眼外面紅彤彤的大太陽,不免心疼。
“天氣這么熱,你早上要是沒有時間,中午也不要過來了,外面這么熱萬一中暑了怎么辦。”
安顏攔著白雨欣的肩,笑著寬慰她:“媽放心,我就是早上涼快的時候出來的,只不過爺爺那邊情況不太好,我就先過去看了看。”
“他又怎么了?”白雨欣還沒說話,旁邊白老夫人冷不防出聲。
白雨欣和安顏齊齊看向白老夫人,兩人眼底皆是憋著笑。
白老夫人被她們看得一陣心虛,暗暗懊悔自己話出口得太快了。
連忙整肅神色,換了個語氣。
“這么大年紀的人了,跟個小孩子一樣,骨折就骨折吧,還折騰小輩。小顏,姥姥可跟你說,那個糟老頭子要是敢讓你受半點委屈,你告訴姥姥,姥姥給你做主!說吧,他又折騰什么?”
白老夫人這旁敲側擊得實在太明顯,差不多等于直接問“那糟老頭子到底怎么樣了”。
安顏搖頭嘆氣:“還是老樣子,一點不見好。而且,爺爺這也不光是骨折,關鍵是爺爺還有心病,這兩天不吃不喝,人都瘦了兩圈。”
“心病?”白老夫人一驚,也顧不得遮掩情緒了,眼滿擔憂:“他為什么有心病?”
“這個嘛……”
安顏有點猶豫,要不要直接告訴白老夫人,戰老爺子的心病就是她?
旁邊白雨欣見勢不妙,連忙嗔了安顏一眼。
這傻丫頭,明知道姥姥擔心,說話還一驚一乍的,也不怕嚇到老人家。
白雨欣眼神里的意思太過明顯,安顏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
她連忙捧起杯子喝水,好不容易才憋住笑,輕咳兩聲繼續往下編。
“老爺子這次一摔,居然摔骨折了,老爺子這人一輩子好強,這回自尊心大大受損。自從住進醫院,天天長吁短嘆,說自己來了沒用了,走個路都能摔著。還總是念叨著什么生活沒什么樂趣了,活著實在沒意思,這才不吃不喝鬧心病。”
說完,又看著白老夫人補了一句。
“要是這個時候能有個年紀差不多的人去跟他說說心里話,陪他聊聊天什么的,估計能好一點。可這合適的人,還真是不好找。”
安顏話落,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白老夫人撇開眼神,不敢去看外孫女明亮澄澈仿佛能照出人心一般的眼睛,更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好。
一片沉默中,安顏和白雨欣對視一眼,白雨欣跟女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差不多就行了,一次說太多,可別讓老夫人心里著急,急出病來。
安顏也看出來白老夫人這兩天情緒明顯不太對,會意點頭。
白老夫人和戰老爺子兩人這是半輩子的心結,想要解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還是要徐徐圖之,不能著急。
再開口的時候,安顏就轉了話題,不再說戰老爺子的事情,說起仨小只的事情來。
只是往常白老夫人聽到仨小只的消息,眼神都是閃閃發亮的,今天卻一直沒說什么話,時不時附和兩句而已,走神兒不要走得太明顯。
白雨欣嘆息一聲,知道母親定然是知道戰老爺子的情況心里不好受。
可母親也是一輩子好強,心里再怎么擔心,面上一點不露,她想安慰兩句都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一番衡量,最后只能裝作不知情。
只是送安顏出去的時候,悄悄叮囑了幾句。
“你姥姥這兩天肯定是擔心那邊的老太爺,你可別再跟她面前提起,不然你姥姥再生出什么心病來,可就麻煩了。”
“媽,你放心,我心里有數。”
安顏笑瞇瞇跟白雨欣告辭,更堅定了心里的計劃。
傍晚,戰墨辰帶著仨小只來醫院看白雨欣。
白雨欣看見三只白白嫩嫩的小團子,自然是抱著一陣親昵,就連郁郁寡歡了一整天的白老夫人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仨小只也比往常更加乖巧可愛,圍著白老夫人和白雨欣玩了好一會兒,病房里重新恢復了歡聲笑語的溫馨氣氛。
玩了一會兒,仨小只突然牽著白老夫人的手,非要出去外面玩。
“姥姥,我們想去那邊的草坪那里玩,那里可以蕩秋千,你陪我們去好不好呀?”
“好呀,姥姥帶你們去。”白老夫人欣然答應。
白雨欣也要跟著去,卻被戰墨辰叫住了。
“白阿姨,我還有一些婚禮方面的事情想和您商議一下。”
白雨欣只好回頭坐下,由著仨小只和白老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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