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諸葛的話音一落,種裁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還是強忍住了。
陳上將可算是逮住反擊的機會了,立馬跳出來反駁道:
“健生兄此言差矣,敬之作為國府軍總參謀長,去主持一戰區的大局沒有什么不妥的。
中條山都是我中央軍精銳,很多軍、師長都出身黃埔,是敬之的學生;
教官去指揮學生,師生之間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敬之作為全軍總參謀長,指揮能力勿容置疑,沒有比敬之更合適的人選了。”
陳上將的話正好說到了種裁的心坎上,在種裁看來,小諸葛在軍事上的眼光是沒有問題的,但政治上簡直就是白癡,差了陳上將十萬八千里。
魏俊如主政中條山期間,與太行山的八路軍不清不楚,弄的下面的軍長、師長都跟八路軍有了一些交情,剿匪的立場都有所動搖,這顯然是種裁不能容忍的。
抗戰初,是雙方的蜜月期,種裁需要八路軍在河東戰場為國府分擔壓力,所以對魏俊如與八路軍之間稱兄道弟的那些事,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不一樣了,八路軍不僅沒有在與鬼子的作戰中消耗干凈,反而實力增強了不少,整出了一個“百營大戰”出來,這就引起了他的警覺,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娘希匹的,如果再不控制他們的發展,幾年后不得弄出一百個團來?”
他這次派何上將過去可不僅僅是應對鬼子的進攻,更大的目的是整頓戰區軍紀,統一思想,剿匪才是國府大事。
這種話自然不能當面說的,政治的事全靠悟,健生就留在身邊出出主意就行,敬之自長安事變以來,已經涼了他幾年了,可以適當放他出來做做事了。
種裁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還是再問了一下小諸葛:
“敬之在軍事指揮的能力,也是不輸于魏俊如的嘛,俊如這邊我還有事情需要向他咨詢,他也難得回一趟后方,就讓他多陪陪夫人,讓敬之辛苦一趟,你覺得呢?”
小諸葛看見何上將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就不好再說下去了,他是政治眼光差,但并不是傻,如果他還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僅會將何上將徹底得罪,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三比一,他說啥也沒用,于是就坡下驢,賣了何上將一個人情。
“種裁,如果非得要臨陣換將的話,敬之的確是最佳人選。”
種裁一看健生松了口,立馬就笑瞇瞇地說道:
“那就這么說定了,敬之還有什么困難沒有?”
何上將就等這一句了,激動地挺了挺胸膛說道:
“謝種裁栽培,學生一定不負總裁所托,整飭軍紀,讓鬼子鎩羽而歸。”
種裁見何敬之將整飭軍紀放在了首位,說明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深意,暗暗地點了點頭道:
“還是自己人好用啊,深得吾心。”
翼城戰場,雙方的激戰進入到第四天
15軍的兩個師經過四天的激烈戰斗,兵力已經減員了三分之一,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了。
指揮部內,萬軍長終于收到了總座的回電,允許他們相機撤出陣地。
“曹參謀長,總座已經同意我軍相機撤出戰斗,脫離與鬼子的接觸,你有什么好的建議沒有?”
經過四天的苦戰,萬軍長已經扛不住了,現在終于拿到了撤軍的尚方寶劍;
15軍雖然傷亡較大,但主力還在,撤軍固然是好事,但一定要籌劃好,國府軍在撤軍一事上吃的虧可不是一次兩次。
淞滬戰場,七八十萬人與鬼子頂牛了四十多天,才傷亡十幾萬人;
一下令撤退,幾十萬大軍就放了鴨子,誰也不肯留下來墊后,一窩蜂地往后跑,相互踩踏造成的傷亡都超過了十萬。
兵敗如山倒可不是開玩笑的,萬軍長想想都打寒顫。
曹參謀長自然也知道國府軍的尿性,氣一旦泄下來,如果不計劃好,在鬼子大隊人馬的追擊下,真的會釀成慘劇的,他仔細想了想后說道:
“軍座,要撤退的話要解決兩個大問題,一個是撤退的方向,一個是阻擊部隊。
得留下一支可靠的部隊打阻擊,主力部隊選擇凌晨五點天蒙蒙亮的時候撤出戰斗;
由于天還沒有完全亮,鬼子不熟悉地形,他們不敢派大部隊追擊,最多就是一個大隊;
所以至少要留下一個團掩護主力撤退,64師和軍部可以撤到98軍的防區去,65師從右翼撤退,向趙四虎的78軍靠攏。
我們這樣的雜牌,嫡系是看不上的;
趙四虎不一樣,他是偽軍出身,比我們還雜牌,65師撤入狼頭山后,趙四虎是不敢吞并的。”
曹萬集作為參謀長只提供方案,決定權在萬軍長手上,所以他說完后就靜靜地等著。
事關15軍的生死存亡,萬軍長自然要謹慎對待,只見他伏下身,子對著地圖仔細地權衡利弊;
良久,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對曹萬集說道:
“曹參謀長,就按你的方案執行,留下軍部特務團阻擊鬼子,你去把萬鵬叫過來。”
特務團是萬軍長的嫡系,這幾天哪怕是戰況最危機的時候都沒有動用,就是留到撤退的時候打阻擊時用的,團長萬鵬是萬軍長的本家侄子,真正的自己人。
十幾分鐘后,萬鵬來到軍部,他只是向萬軍長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后就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命令。
15軍雖然已經是中央軍了,但骨子里還是有著私軍的作風,武器裝備整著嫡系給,待遇也是最好,最關鍵的戰斗就得靠他們;
萬鵬心里也是有數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他出大力的時候了。
“萬鵬,這仗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俺們鎮嵩軍的骨血都打沒了,所以我決定撤出戰斗;
你們團負責斷后,無論如何都要守住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后你們往狼頭山方向撤退,與65師匯合,有困難沒有?”
萬鵬瞬間就明白了老叔的深意,往狼頭山撤,就是把鬼子往78軍的防區引,就算鬼子不依不饒,倒霉的也只是78軍。
“將軍部的炸藥留給我們,我們撤退的時候給鬼子留個大禮;
如果撤不出來,特務團就在陣地上與鬼子同歸于盡!”
萬軍長拍了拍萬鵬的肩膀,然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個侄子他是當兒子看待的。
萬鵬感受到了萬軍長手掌上的余溫,心中的想法更加堅定,人在陣地在,人亡就帶鬼子一起走,絕不讓鬼子有機會追上主力。
“小鬼子,就讓你們看看俺們中原漢子的血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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