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喬玉再三對鐘曉燕道歉加感激。
鐘曉燕倒是并不在意:“麻煩什么,問句話的事兒。”
鐘曉燕笑道:“我也只能是幫忙問問,別的也做不了,你要是說讓我幫你撈個人什么的,我也不敢答應吶。”
喬玉有分寸,只是讓她幫忙去問問付老師跟葛老師現在怎么樣,什么情況。
這種事兒別說是喬玉求上門來了,就是喬玉沒找她,鐘曉燕知道后也會去問問的。
喬玉開著拖拉機,載著鐘曉燕一路奔波。
路上拖拉機終究還是壞了,喬玉只能把拖拉機托付給路邊的人家,然后又給錢人家,讓人家幫忙叫個車,送她跟鐘曉燕去汽車站。
再從汽車站坐汽車去鎮上。
一路可謂是兵荒馬亂。
喬玉也下了狠心——等這事兒結束后,她一定要買輛摩托車,甚至是小車!
拖拉機跑遠路到底還是不行。
喬玉自己心里這么想,對鐘曉燕就更愧疚了。
請人家幫忙,還害得人家一塊兒奔波。
也就是鐘曉燕性格好,非但沒生氣,還反過來安慰喬玉:“最要緊的是你干爸干媽沒事,別的都不要緊。”
一句話說得喬玉眼淚都快下來了。
好不容易到了縣城,青楊今天沒上課,一直帶著喬麗四處打探呢。
小學家屬院里也有些關系,都在幫忙打聽。
鐘曉燕也第一時間就去找她的關系問了,等問完回來,就告訴喬玉:“還好還好,現在只是帶走進行調查,不是拘留。”
真要是拘留就麻煩了。
現在的人也分不清拘留和坐牢什么的,只當是被帶走了就是出事兒了。
中午簡單吃了個飯,下午,鐘曉燕帶著喬玉他們跑了好幾個地方。
因為這事兒還沒有到她叔叔那邊去,還只是底下的人在進行調查,所以關系在別處,都得靠他們自己。
喬玉這會兒是不吝惜用錢,但被鐘曉燕攔下來了:“你別自亂陣腳,現在這情況,不塞錢或許沒事,你要真塞錢了,反而沒那么容易了。”
喬玉一聽,也是,趕緊收起了花錢托關系的想法。
一直到下午四五點,才終于托人打通關系,能見付老師和葛老師一面。
喬玉帶著喬麗進去的,青楊留在外邊。
喬麗進去一看到付老師跟葛老師就哭:“爸爸媽媽……”
付老師跟葛老師心疼死了,他們這會兒在一個小房間里,是審訊調查用的,也不能出來,只能隔著窗戶淚眼婆娑地看著喬玉喬麗兩個。
過了一會兒,鐘曉燕才帶了個人過來,一面笑著對那個人說:“張叔叔,這回多虧了你了,等有空來我親自上門道謝去。”
姓張的男人連忙道:“不用不用,只要不違反紀律,這本來也是允許的。”
只是對于一般人來說,光有允許沒用,沒關系的話,這允許就只是一個“理論上”。
門開了之后,鐘曉燕就對喬玉說:“你進去吧,有十五分鐘時間,最好別拖延,不然別人也挺難辦的。”
喬玉點點頭,連忙道謝:“多謝了,曉燕。”
然后就帶著喬麗進去。
時間緊迫,喬麗也忍著眼淚,沒敢耽誤事兒。
喬玉趕緊把帶來的吃的和衣服給付老師和葛老師。
付老師一摸罐頭瓶子:“還是熱的。”
“想著里面冷,剛才在門口找了家店裝了點熱水。”喬玉道。
付老師把罐頭瓶子放到葛老師的膝蓋上,然后又把喬玉帶來的棉衣給葛老師搭著腿。
付老師眼圈都是紅的:“當年我跟葛老師在鄉下的時候,冬天也得下水……都是葛老師替我的,他比別人還多下幾次,這腿也就不好了。”
平時在家里仔細護著還沒事,這突然被帶過來,冷冰冰的審訊室里連個取暖的都沒有。
現在才剛開春,乍暖還寒,尤其是晚上,只給睡行軍床,只一床被子,要墊著就不能蓋著,要蓋著就不能墊著。
葛老師的膝蓋昨天入夜就開始疼,現在更是幾乎已經快沒有知覺了。
喬麗一聲不敢吭,但眼淚卻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使勁兒搓熱自己的雙手,想去捂葛老師的膝蓋。
葛老師把她扶起來:“喬麗,沒事的,姐姐給我帶了熱水來,已經好多了。”
其實這一時半刻的,怎么可能會好,葛老師只是心疼安慰喬麗罷了。
把葛老師的膝蓋包好,付老師才穿上棉衣,喬玉又從自己脖子上解下圍巾來:“來之前想著帶被子毯子的,但是聽說不讓,只讓送一件衣裳,我們就只能想這么個法子。”
付老師還沒明白過來,就見喬麗也跟著喬玉的動作,去解脖子上的圍巾。
等兩人把圍巾摘下來,一展開,才知道這兩條圍巾又大又長,快相當于一個薄毯子了。
喬玉把圍巾遞給付老師和葛老師,說:“幸好店里有羊毛圍巾,這個看著薄,但是暖和,能頂一件毛衣。”
付老師跟葛老師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好孩子,難為你們了。”
這當口,喬麗從包里掏出些吃的來,面包餅干糖果巧克力,都塞給付老師和葛老師。
鐘曉燕說了,這里頭按照拘留的待遇來,飯是有的,但是估計吃不飽。
加上這么個天氣,估計送到他們手上的時候,也都冷了。
春寒料峭的三月,住在這樣的地方,吃著冷飯冷菜,叫人怎么過活。
喬玉看付老師和葛老師的臉色都是青白青白的。
一連吃了兩塊面包,又咬了半塊巧克力,付老師跟葛老師的臉色才稍微好些。
又省著喝了點罐頭瓶子里的熱水,兩人才漸漸活了過來。
時間不多,喬玉問清楚付老師和葛老師他們進來之后的事兒,果然如劉老師所說,就是因為蛤蜊膏的事兒。
付老師嘆口氣道:“其實我們都知道是誰舉報的……就是招娣她奶。”
青楊跟喬麗上午也打聽到了,招娣他奶專門找了幾個小孩子,一人寫一句話,又從報紙上剪下字兒來,拼湊出來的那么一封舉報信。
付老師說:“我們平時看不慣他們家那么對招娣,有時候就出言說幾句話,也帶招娣來家里吃飯了……”
只是沒想到,有些人竟然能惡毒到,哪怕不需要她付出,她都不許別人幫助被她欺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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