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在當初柳寒和范凌風帶兵從肅南往肅東趕路的時候,黃章正好把京中諸事平定。
平定了諸事,但不代表平定了朝廷。
在初夏到來的第一個關口,原本身體正在逐步好轉的皇帝因為時節的變化,偶感風寒。
對于一個幾乎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來說,一個小小的風寒,足以要了他的命。
這時,也只得怪皇帝自己。
溫婉皇后正是死在夏至這一天,作為皇后的忌日,皇帝自然要去拜祭一番。
這一拜,一吹風,身體也就徹底垮了。
太醫看到皇帝這身體,也只得搖搖頭。
這回,他們可不是像上次那樣說時日無多了,那是真的救不活了。
小五看到皇帝這模樣,哭的稀里嘩啦。
本來都快好的人,非得去作,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洪公公則是在第一時間通知了黃章。
這個時候,陛下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維穩肯定是第一要務。
而當時的黃章,正在和宋毅吃飯。
黃章和宋毅吃飯,主要還是為了答謝宋毅當初帶兵相救。
雖然救人的主力是水虞,但宋毅也出了一份力。
宋毅出力,也就代表了他背后的京都宋家出力。
宋家,這些年低調得很,家中子弟幾乎都在邊關任職。
原本家主宋圣在朝中做官,后來年紀大了,自請骸骨,退職了。
宋圣退職,宋家自然也就在朝中失去了影響力。
這也是黃章到了京城這么久,第一次看到宋家人的緣故。
像城防營那種地方,都不是宋家人待的。
宋毅自然也樂意同黃章交好,畢竟在他看來,黃章恐怕就是日后肅國的皇帝了。
能得到這位日后肅國皇帝的青睞,對宋家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但宋毅可能不知道了,他把黃章當貴人,黃章卻把他當做潛在的敵人。
別人可能只是覺得宋家人低調,不張揚,但在黃章看來,你宋家號稱京城四大家族,而且還是四大家族里唯一一個和軍權沾邊的家族,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威懾了,別看低調,但越是低調,就越是危險!
拿這次的朝中政變來說,別看梁謙搞得火熱,好像滿朝文武都得臣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但黃章只是稍微控制了一下軍隊的權力,瞬間便將局勢翻轉過來。
梁謙以為自己控制了京中三大部隊,京軍、城防營、禁軍,其實他哪一個都沒有控制住。
京軍最精銳的武將辛卓和最精銳的部隊都在黃章的控制范圍,當初黃章專門跑到中平郡就是為了拉攏京軍的人。
當時黃章拉攏的對象是索延,為了保險,黃章還拉攏了沒有背景的辛卓。
現在看來,他當時的保險是對的。
否則,光是一個京軍就夠他嗆了。
城防營就不用說了。
外人看來堅不可摧,鐵板一塊的城防營,在黃章眼中就不堪一擊,不然夙女怎么可能找一個剛剛上任沒多久玄曳就能控制了城防營?那就是一個是非之地,只有齊彬才會天真地以為自己能掌控城防營。
最后就是禁軍,由于宮賓多年來在禁軍中的鐵腕手段,加上宮賓在禁軍中的威望。
所以梁謙頂多只能做到控制禁軍中的一小部分,也就是高燴自己所掌控的那部分禁軍。
要想在禁軍中奪權,既簡單,也難。
簡單在只需要干掉宮賓就行,難就難在,想要成為下一個宮賓,需要很長的時間。
所以宮賓一死,禁軍立馬開始混亂起來。否則也不會讓岑上帶著自己的嫡系禁軍就能在奉天殿橫行無忌。
正是因為沒了領頭的統領,其他禁軍隊長一時間有些迷茫,高燴也知道自己指揮不動,他也迷,才會被黃章和岑上找到機會給擒住!
梁謙看似在政變前掌握了三支部隊,實則他能依靠的,只有梁識率領的那些私軍。
不過畢竟是私軍,在遇到水虞的重甲鐵騎后,戰斗力立馬垮塌。
這場看似驚心動魄的政變,被黃章輕而易舉地化開。
那黃章能輕而易舉的關鍵在哪?
沒錯!就是兵權!
現在宋家可是實打實手握兵權的,這怎能不讓黃章提防他們?
就在黃章與宋毅交談了解他宋家情況的時候,宮中來人,說陛下病重。
聽到皇帝病重的消息,黃章也不啰嗦,立馬趕往皇宮。
等黃章趕到的時候,皇帝正吊著一口氣。
看得出來,他是專門等黃章到的!
看到黃章到來,皇帝笑了,笑得很開心。
黃章一把握住老皇帝的手。
他的手很冰,冰得像一個死人。
生命力正在迅速從他身體里流逝,他就想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眼中不剩什么渴望,只有慢慢的欣喜。
或許,在他人生彌留之際,對這個帝國,對自己的皇帝的責任,并沒有辜負,他可以下九泉,安心面對列祖列宗了。
皇帝想說話,但他只是張了張嘴,說不出來話了。
“父皇,孩兒都懂。我一定會治理好這個國家,不讓它重蹈覆轍!”
黃章點點頭,一臉的堅毅。
雖然這個皇帝有時候確實有些昏庸,但他對自己那還是沒話說的,看到老皇帝這模樣,黃章多少有些感觸。
不過聽到黃章這話后,老皇帝卻搖搖頭!
看到皇帝搖頭,黃章就有些不解了。
“請父皇放心,我會讓百姓安康,讓肅國再無戰亂饑荒的影響,讓百姓生活富足!”黃章接著說道。
這是之前黃章對皇帝的承諾,現在,他又把這承諾再說了一遍!
豈料,聽到黃章這話,老皇帝甚至有些激動起,他想要坐起身,但體力已經不允許了。
小五一看,立馬安撫道:“父皇不要緊,慢慢聽大哥說!”
此時,皇帝突然一把握住小五的手。
看到皇帝把自己手握住,小五有些奇怪!
但隨后,皇帝用最后一點力氣,把小五的手,放在了黃章的手上!
他做這個動作的寓意不言而喻。
只見此刻,他眼中突然迸發出光彩。
仿佛將人生中最后一件事情給交代清楚了。
皇帝嘴角露出笑容,隨后,他的手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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