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瀾尊沉靜如佛的看著她。
緊繃的氣氛里,被甩的懸在桌子邊緣的筷子啪嗒一聲掉了下去,林素語感覺自己的神經也快啪嗒一聲折斷了。
“易怒體質是一點沒變。”
他嘆息似的說。
林素語無所謂似的冷笑一聲,“我就這樣,好在,你以后也不會忍受我的易怒了,那不挺好嗎?”
“我沒那份離婚協議。”
“……那又如何,那是你的事情,”雖有些意外,林素語卻并沒有動搖,“反正我這里,你已經翻篇了。”
“既翻篇,還有必要躲我?”趙瀾尊目光牢牢的凝著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林素語眸子有些閃爍。
心想,她躲他是不想讓他發現寶寶還在。
她拿起桌上的橙汁,想要喝又覺得太冰了,象征性的碰了碰杯子就放下了,“我沒有躲啊,我只是單純的覺得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那天早上我們都太沖動了……”
“都過去了,我不喜歡往后看。”
“道歉也不接受?”
“我接受。”林素語想也沒想就利落的回答。
趙瀾尊心臟收緊。
她這不在乎的模樣,充分的展現出她已經對他沒什么感情。
他沒說話,坐了一會,起身去了外面,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雙筷。
他把筷子放到她面前,“先吃飯吧,菜涼了。”
林素語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夾菜吃。
趙瀾尊也吃了一些。
兩人不再交談,專心了吃了十來分鐘,最后林素語都飽了,她打了個飽嗝,然后道,“等會我奶奶來,今晚我就跟她回云城了,你回不回隨你。還有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回了云城后把協議簽了,不要再來找我。”
“我不簽,還來找你呢?”
趙瀾尊慢條斯理的擦擦嘴,把無賴話都說出了高級感。
林素語無語凝咽,“跟你說了半天都白說了是吧!”
趙瀾尊往前傾了傾,小臂撐在桌子邊沿,“沒白說,我知道了你的想法跟態度,至于其他的……”
他凝思了片刻,勾出零星的清冷笑意,“不著急,也急不來,回去再說吧。”
林素語心里沉了沉。
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說:休想就此讓我放過你。
若是他一直在她周圍晃來晃去,那什么時候才能把帥帥接回來?
但她知道,話說到這里,不管她接下來是掀桌子砸椅子,或是繼續跟他談,結果都不過是車轱轆滾幾圈罷了。
咬牙瞪了他一會,她豁然起身,“我吃飽了,你慢慢吃。”
她離開桌邊,拿了羽絨服披上就往外走。
“是我不好。”
身后忽而傳來一聲低落的聲音,像是在對她說的,又像是自言自語,里頭的失意跟落寞,聽的人心頭發酸。
林素語眼睛微微發脹。
她握緊了拳頭又慢慢的松開,用不以為然的輕快口音回道,“有生之年能聽到你跟我連道兩次謙,怎么都是我賺了。”
她說完,沒有再停留,徑直開門出去了。
走在上樓的樓梯上,轉角玻璃窗拉開的一條細縫中吹來一陣寒風,吹在臉上,冰涼的像是呼了一臉冰渣。
輕輕的抹了下臉,才發現濕透了。
她有些泄氣的靠在樓梯的墻壁上,無奈的自嘲著,怎么老娘也變成了一個表里不一的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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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
顧長裴帶著林老太太到了小鎮上。
他們對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并不知道,上樓的途中,房東夫婦也不好說起,畢竟當初顧長裴說的是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他妹妹。
而現在,不僅趙瀾尊發現,整個小鎮的人都發現了。
林素語聽到腳步聲,就過去開門。
見到許久未見的奶奶,她開心的抱住她,“奶奶!”
“奶奶的心肝寶貝肉,小可憐,奶奶可想死你了。”老太太眼眶濕潤,不住的撫摸著她的頭發。
想到孫女受的苦,哭的稀里嘩啦的。
最后,還是林素語又是給她擦眼淚又是逗她笑,才哄好她。
林老太太恢復過來了,第一個時間找寶寶,“我的小曾孫呢?他在哪呢?快抱給我看看。”
林素語尬笑:“呃……您的小曾孫,我已經送回云城了。”
老太太:“……啊?送回去了?怎么送回去的?”
顧長裴也很是詫異,忙問怎么回事。
其實剛才他就覺得不對,照理他們來了也有一會了,月嫂也該抱著寶寶過來了。
林素語用下巴點了點窗戶,“趙瀾尊,就在對面旅館。”
老太太傻眼。
顧長裴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
“我也是迫不得已,寶寶多留一天,就有被發現的風險。昨天晚上,我讓月嫂李姐帶著寶寶連夜離開,這會寶寶已經在可音那邊的。”林素語說道。
她說的輕描淡寫,老太太確實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膽子太大了,萬一那月嫂抱了孩子失蹤了怎么辦?到時候你去哪里找人去?”
“我給了她一百萬,賣孩子能賣一百萬?我是有把握才鋌而走險的。“
“拉倒吧你,這會孩子安全送到了,你才這么說,要是沒送到,你這會非哭死不可。”
老太太點對點精準吐糟。
林素語裝乖的笑笑。
顧長裴也不由的點評了一句,“確實膽大太大了。”
“好了啦,反正寶寶已經平平安安的在可音那了,就別想那么多了。”林素語挽住老太太的手,“奶奶,我想回家了。”
“那趙瀾尊……”老太太指了指窗戶。
“隨他去,反正我現在孩子也生了,他也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我躲不躲意義不大。而且,我越躲著他,他越是覺得我對他余情未了,不如大大方方回去。他愿意浪費時間就浪費時間,反正我是不打算要他了,一來二去的,慢慢的他也就不愿意浪費時間了。到時候,我再找個由頭,說替爸爸管理國外分公司什么的,然后帶著寶寶遠走高飛。”
林素語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奶奶。
她覺得還挺完美的。
老太太白她一眼,“你是準備,永遠不讓瀾尊知道自己有個兒子?”
“干嘛要告訴他?他不配!”
“那孩子呢?長大了你也不準備告訴他爸爸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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