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抱拳道:“大人,那邊也是一個大部落,人口十萬以上,役使著萬余漢人。”
蘇牧皺眉道:“都帶回來了?”
“帶回來了。”
“傷亡如何。”
“陣亡少許,重傷少許,輕傷少許。”
“我決定過幾日再離開此地,將人安頓好,便去休息吧!”
蘇牧擺擺手道。
兩人齊齊抱拳,而后轉身離開。
蘇牧想在此扎營幾日,讓解救下來的那些漢人恢復一下身體。
他的出發點自是極好,但烏桓人怎么可能給他休息的機會。
中午時,斥候回報,烏桓追兵出現在正南方二十里處。
蘇牧立刻將軍中將領召集了過來。
戚方道:“大人,現在可要拔營離開?”
蘇牧眉心緊鎖:“此時再走,顯然來不及,況且咱們不能丟下這些人獨自離開。”
他話音一轉,吩咐道:“戚方、楊靈先去整軍備戰。”
戚方和楊靈一起領命離開。
曹震道:“大人的意思是?”
蘇牧正色道:“追兵應該在兩萬上下,我軍可否與其一戰?”
曹震臉色突的一變:“若追來的只是普通騎兵,我軍自然可與其一戰,但對方有三千重甲騎兵,我軍勝算不大。”
“說的也是。”
蘇牧容色沉重。
拓跋青筠道:“你為何不將那些漢人集合起來與你們一起對敵?”
“他們身體虛弱,如何幫忙作戰殺敵?”
蘇牧搖搖頭,面露痛苦神色。
他如果此時此刻舍棄這些人,是可以擺脫烏桓追兵的,但他不能這樣做。
拓跋青筠張了張嘴,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止住了。
蘇牧道:“你有什么話盡管說,不必吞吞吐吐。”
“你,你可聽說過怨軍?”
拓跋青筠說的支支吾吾,竟有些不敢去與蘇牧對視。
蘇牧微微皺眉,他不太清楚什么是怨軍。
曹震卻是臉色一變,嘆聲解釋道:
“幾十年前,賀國北方一個民族叛亂,致使諸州之地陷入戰火,拓拔野遭遇兩次兵敗,軍隊損失慘重,而后坐地招募東海饑民為軍,取報怨之意取名,謂之怨軍。”
“大人,怨軍就是乞活軍的意思,其中多為漢人。”
曹震說到了這里看了拓跋青筠一眼。
“饑民為了活命接受賀國朝廷招納,每遇戰事必先于主力沖鋒,以血肉之身擾亂敵軍陣型,主力則于場外伺機給予敵軍致命一擊。”
“賀國皇帝拓拔野憑借數量巨大的怨軍,最終平息了叛亂。”
蘇牧聽完也算明白了,怨軍就相當于是肉盾。
“賀國皇帝拓拔野,我記下了。”他瞪了拓跋青筠一眼,冷哼道:“事有可為,事有不為,我若做出這種殘害同族的事,怎配為人。”
拓跋青筠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她只是好意提醒,是想幫蘇牧戰勝追來的敵人。
顯然她低估了蘇牧的節操。
曹震臉上露出無奈表情,心中卻是一喜,他與蘇牧終究是漢人,不可能做出那種草菅同族的事。
將那三萬漢人沖為怨軍,確實有助于戰勝敵軍,但若他們真那樣做了,他們便不配稱之為人。
曹震一抱拳,正色道:“大人,請下令吧!”
蘇牧問道:“這兩日繳獲的兵器有多少?”
曹震道:“兵器頗巨,但多為腰刀和弓箭。”
蘇牧點點頭,道:“將兵器派發給漢人同胞,讓他們于主力之后參戰。”
“是。”曹震領命正要離開。
卻聽蘇牧又道:“還有馬匹,一并派發給他們。”
這次繳獲的馬匹足有五六萬匹,牛羊更是多到數不清,每人派發兩匹都綽綽有余。
“遵命。”
曹震再次應聲領命。
與此同時,楊靈和戚方已經將軍隊拉出營地,排列出了戰陣。
曹震帶著近千名士卒,開始給人們派發兵器和馬匹。
直到此時,人們才知道有敵軍來襲,這支解救他們的兵馬需要他們的幫助。
蘇牧來到人群前方,扯開嗓子喝道:“正南方二十里外有敵軍來襲,此番勝負難料,本官派發給你們兵器和馬匹,是想讓你們于我身后出戰,我等不死,你們便不會死,我等若戰死,你我只好黃泉相見了。”
眾人聞言瞬間淚目。
這支漢人大軍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還不肯退走,反而要正面迎敵,而且還將他們擋在身后,真可謂仁義之師啊!
此時一名瘦弱的漢子躋身上前道:“大人的救命之恩,我等不敢言忘,大人有難沒有丟下我們,我們必不會拖大人的后腿。”
他說著轉身問道:“大家認為我說的對不對?”
“對,我們不會背棄大人,大人去哪里,我們就跟大人去哪里。”
“大人說殺誰,我們就跟著殺誰。”
烏泱泱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議論聲。
聲音很大,顯然他們吃飽了肚子,說話的力氣也大了很多,不再是虛弱無力的樣子。
但也僅限于恢復了說話的力氣罷了。
蘇牧沒指望他們能幫上多大的忙。
見蘇牧一副不悅的表情,剛剛瘦弱漢子,失口問道:“大人可是有什么難處?”
蘇牧淡淡一笑,輕輕搖頭:“無事。”
那人見蘇牧言辭和藹,又道:“大人有什么話一定不要瞞著我們啊!還請大人直言。”
此時曹震張口道:“追兵有三千重甲騎兵,重甲騎兵沖擊力非常強悍,我軍恐無力應付此戰,大人是不忍你等跟我們一起送命。”
有人臉色一變,驚訝出聲:“重甲騎兵,是鐵庫魯!”
蘇牧點點頭,正色道:“不錯是鐵庫魯軍團。”
眾人聞言都是臉色巨變,沉默不言,顯然這里不少人都聽說過鐵庫魯軍團。
真可謂,談虎色變,莫不敢言。
良久,終于有人道:“我等愿意同大人一起赴死。”
有人開了頭。
人群中也跟著喊叫出聲:“我等愿意同大人一起赴死。”
蘇牧抬手笑道:“我們數倍于敵,勝負還未可知,赴死之說,大可不必。”
眾人聞言都是恢復了些信心。
“我們等愿與大人一同應戰。”
“戰——”
“戰——”
“戰——”
人群中發出一陣請戰聲。
此時,有人指著遠處的高坡,驚叫出聲:“那里,他們來了——”
眾人舉目望去,遠處的高坡上,覆蓋了烏泱泱一群戰馬,戰馬上的烏桓士兵正揮舞著兵器大聲叫罵,顯然他們已然得知凡氏被魏人軍隊攻擊的消息。
“聽我軍令,準備迎敵。”
蘇牧大聲喝道。
曹震大手一揮,帶領著三萬烏合之眾,來到大魏主力軍隊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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