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稍安勿躁,這小太子的性命自然不能留,但也不必把他軟禁起來現在就翻臉。”何陽青壓低嗓音說,“眼下最緊要的是催促嶺南盡快來援.....”
燕絕辭猶豫著點點頭,但還是有些擔心:“那這么說,為了穩住小太子咱們連中州兵都不關押?”
“你瞧中州這群殘兵的窩囊模樣,莫說是在城里隨他們逛,就算開著城門他們也不敢往外多跑幾步,生怕再被捉回遼渭營中呢。”
何陽青說這話時滿臉自信,姿態擺的是高高在上。
“......”
兩人齊齊往已經被帶走的中州殘兵方向看——
就見街道上中州兵們互相攙扶著,幾乎是連滾帶爬踉踉蹌蹌的往前走。
還時不時往旁邊燕兵們身上倒,但很快就被燕兵嫌棄推開。
隱隱還能聽見他們喊著身上疼,肚子餓,問燕兵要糧食的動靜兒。
燕絕辭這才放心的點點頭:“看他們這傷一時半刻好不了,爬也爬不遠幾步,何需浪費兵力嚴加看守.....”
“這就對了,公子快去給主君傳信吧,至于小太子.....”何陽青回頭看了一眼,到底還是謹慎的,“就叫他住在我府上,這樣也好時時監視著,如何?”
“還是何將軍想的周到。”燕絕辭松了口氣。
武功粗鄙的小太子住進連家丁都有幾分身手的將軍府,自然跟軟禁差不多。
這樣也能不叫小太子起疑心,免得節外生枝。
不過——
燕絕辭說:“也不能全然放松警惕,中州殘兵住的帳篷外面還是叫幾隊騎兵看著吧。”
燕西的騎兵小隊是五十人一隊。
“大敵當前公子莫要浪費兵力,就這一群連走路都難的殘兵,你只派過去兩隊騎從也就足用了。”
騎從不是兵甲,只相當于打傘駕車的儀仗隊小廝。
“嗯,將軍說的有理!”
“......”
兩人商量完了,何陽青這才轉回身又走到小太子身邊。
梅淮安單純懵懂的看著他,眼巴巴問:“何三叔,什么時候開飯啊?”
“遼渭的人屬實過分,殿下金枝玉葉竟然連飯食都吃不飽,來,快隨老夫回府.....”
“嗯嗯!”
“......”
燕絕辭站在城門口,看著小太子一聽有吃的就慌里慌張爬上馬背,跟著何陽青往城里去的窩囊模樣。
好半天才嗤笑一聲——
“怪不得坐擁二十萬大軍還連十幾萬夏兵都打不過,草包蠢材。”
“......”
小弟也是個蠢的,為這么一個蠢材太子就甘愿放棄西州爵位,沒腦子的東西。
“瞧,小太子逃出來都沒說把你帶著,這回落到遼渭營里也該死心了吧。”燕絕辭嘟囔一句。
轉過頭,他朝后面副將說話:“你附耳過來。”
“公子?”副將湊近了些。
“領幾隊騎兵去外面樹林里轉轉,保不齊二公子也偷偷跑出來了,要是碰上他就把他帶回來,也算我這個當哥哥的管他最后一回。”
“啊,主君說讓咱們看見二公子就一劍刺死.....”
“你哪兒這么多話,趕緊去!”
“您總是仁義,當初二公子的田鋪還是您悄悄花高價買下來的,故意給他送銀子當盤纏.....”
“啰嗦,此事保密,萬不能叫父君知曉。”
“是。”
“......”
看著副官領騎兵出去‘巡視山林’,燕絕辭這才轉身往城里走。
他愚孝聽話多年,就這一回想縱著私心救下親弟弟的性命。
曾幾何時——
那個遠在中州被稱為‘神童’的小弟,也曾是身在西州學堂里某位哥哥的驕傲。
只是好不容易盼回來的小弟跟心中憧憬的小弟不一樣,雖然多次失望,但當哥哥的也不想看著小弟死掉。
把人撿回來只是舉手之勞,若是要廢一兵一卒那就算了。
對于冥頑不靈非要作死的小弟,他這個哥哥能派兵出去撿一趟,已經是仁至義盡。
只是燕絕辭這半年來有時候會想.....
小弟要是能乖乖留在西州侍奉在父親膝下,那他也是有手足兄弟的人。
也罷,也罷。
生逢亂世各有各的命數吧,路都是自己選的,自求多福。
——————
望梅郡到望梅城的距離,騎馬需要三天才能趕到。
但要是不吃不喝日夜兼程的趕路,那就只需要兩天。
夕陽西下。
賀蘭鴉從馬車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梅淮安進入望梅城的第二天傍晚。
放眼望去,中陣營帳的地面上滿是焚燒過的焦黑木板。
所有不明真相的兵將們垂頭喪氣蹲坐在黑灰地上,都是兩天沒睡覺,眼眶都熬紅了。
聽見營門口的陣仗,他們蔫蔫的抬頭看過去——
“主君來了!”
“可是咱們.....”
“唉。”
“....咱們把殿下弄丟了。”
“已經兩天了,殿下去追燕兵還沒回來.....”
“怕是已經,兇多吉少。”
“......”
賀蘭鴉抿著唇踩踏黑灰朝主帳走去,兩邊兵將們從蹲姿改為跪姿,全都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出聲。
鷹爪沉默的跟在后面,轉頭看著精神狀態極差的一眾兵將們:“佛君.....”
賀蘭鴉腳步未停,沉穩清冽的嗓音傳到眾人耳朵里——
“整裝待發,今夜屠城救太子。”
“!!”
短短一句話,就像是給所有人后背插進一根主心骨!
“——是!”
原本灰撲撲臟兮兮的兵將們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忙活著找盔甲喂戰馬,打水生火。
剛才還如無人之境似的死營,瞬間就活了過來!
“唔唔!唔!”
賀蘭鴉腳步還沒走進主帳,就聽見旁邊側帳里有把什么東西打碎的動靜,隱約夾雜著被堵了嘴的哼哼聲。
他停下腳步側耳聽過,當即轉身朝側帳走去!
帳篷門簾被鷹爪用劍柄挑開,一眼就瞧見——
屋子里滿地凌亂,簡易木柜被地上五花大綁的人撞翻了。
旁邊小木凳上坐著一個正在搗藥的黑衣身影,側臉戴著半張面具。
鷹爪朝戴著面具的人問:“你是什么人?”
宋祈樂脊背一僵根本不敢抬頭看,只順勢往地上一跪,粗聲回答:“山野藥夫,被太子殿下聘來的。”
賀蘭鴉看著地上滿臉血痂的李二牛,眉頭皺起:“他怎么了?”
宋祈樂的回復很簡短,怕被人聽出聲音:“殿下進城,小將軍要沖去城里相護,只能綁了他。”
被綁了以后又用盡全力掙扎,撞的帳篷里沒有一個擺件能好好立在地上。
還任憑頭破血流也不叫人給他包扎上藥,于是就成這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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