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殿。
這里可能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恐怖的地方了,我之前還以為這就是靈云谷醫圣所住的宮殿而已,但是我知道這地方只住過兩個人,一個是靈云谷醫圣徐慕寒,能夠與妖君平分秋色,能夠讓靈云谷重新復興。
另一個……是靈云神女,徐慕寒的師父,李傾城的母親,世間僅存的仙族后裔。當她在世之時,妖君和魔界都不會輕易侵入凡間。
哪怕是戰勝無數仙族的妖君,還是當時差點讓人族滅亡的魔族,都沒有打算和她交戰的意思。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作為李傾城的母親,李傾城那副傾國傾城的容貌,也是從她身上得到的,那時候的靈云神女,不僅很美,而且,還有著強大的力量,她有不少的追隨者,但……她從來沒有看過他們一眼。
有一天,她抱著李傾城回到了靈云谷。
徐慕寒也有些驚訝,他從未見過,有哪個人可以奪得師尊的歡心。
然而……在她飛升仙界的那一天,她卻把李傾城托付給了徐慕寒。
"師尊?您準備讓我來當傾城的師父?"徐慕寒十分震驚。
"……不然誰當?空河都跑了,清歡又喜歡自由自在的,而且他實力不如你,只有你一個人才配當城兒的師父。"
"為師我要去仙界了……你多保重,照顧好傾城,照顧好自己……"
……
然后,連同靈云谷醫圣的稱號,靈月殿,還有李傾城一同交付徐慕寒。
這也是徐慕寒不對李傾城動心的原因,因為他在心底,把李傾城當做了自己的師尊,同樣的敬畏與愛,只不過……并沒有踏出第一步的勇氣與覺悟。
更重要的是……師父死在他面前時,他這個靈云谷醫圣,居然無力回天……
……
到了靈月殿。
"這個是……"我有些好奇地看著眼前墨色的瓷瓶,全身墨色,瓶塞把它里面的液體完好地保存了起來,稍微晃了一晃,就能感受到里面被沉重且充盈的液體填滿的感覺。
"宿主大人,您忘了?這就是那個上古神獸之毒啊!"靈兒提醒道。
"什么!"我心中一驚,手微微顫抖,那瓷瓶差點掉下來,我連忙拿穩,"那個到達九重,天下無解,讓原主差點身隕的上古神獸之毒?"
"沒錯啊!"靈兒點點頭,"還有,宿主大人,不是天下無解,本來原主就做好了八重以下的全部解法,但是原本要攻克之時,就已經因為境界跌落,加上有很多小人乘機偷襲,就沒能解決。宿主大人,您遇到強敵,只要稍微讓他粘上一點,就可以有同樣的效果,如果他妄想治療,那么他就是自取滅亡,越治越嚴重。"
"可我要怎么用?直接扔過去嗎?"我十分為難,"要是被發現了,豈不是白費了?"
"宿主大人不必擔心,原主極善毒術,可以用靈力操控,而且還能在敵人進攻時防衛,根本不用擔心誤傷什么的。帶這個去妖界,根本不用擔心會不會陷入苦戰,那些恢復能力極強的妖族,也會因為這毒越治越嚴重,反而得到更大的傷害。"
"……我覺得如果當初和妖君交戰之時,有這種毒在的話……根本不知道怎么輸……可要是對方也擅長毒術,或者對毒免疫呢?"
"宿主大人您放心好了,不管是誰,只要是有智慧,有生命的敵人,這種上古神獸之毒就會有作用,這可是上古神獸啊!原主那么強的毒術,也會中招,這種毒一旦進入體內,必定會侵入神經元細胞,伴隨著胞吞胞吐,隨著神經遞質一同前往下一個細胞,最后散布全身,越是治療,就越快,簡單的來說,除非對手沒有腦子,那么他必定中毒,當然啦,就算沒有腦子,是個活物還是會中毒。"
(這里科普一下神經遞質中某些如一氧化氮氣體都是通過自由擴散的,胞吞胞吐是神經遞質中生物大分子之類的方式,毒素大部分也是生物大分子,而這種毒素可以作為神經遞質,干擾人體正常的行為,記住了,要考的!每天跟著學一點,讓你在看小說的同時,偷偷內卷。)
"原來如此……原主居然還敢把這種東西以身試之,真是怎樣的覺悟啊!"
我小心收好。畢竟我可不想嘗試一下。
……
"你要去妖界?怎么回事?不是你一直要讓我們一起對抗妖族的嗎?"
聽到這個消息后的黃昊然都驚住了。露出了無語的表情。
"這樣也好,反正與妖界和解,也算是解救了天下蒼生。"萬劍宗少主趙華翰閉目擦劍,"既然他這么說了,我怎么能拒絕?"
高子平沉默不語,因為天星閣閣主素來神機妙算,但是居然也看不穿徐慕寒,這次被徐慕寒騙走了青龍寶珠,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閣主發火,只不過他不明白,為什么連自己的師妹云寒星也那么氣憤。所以,他根本猜不到徐慕寒要干什么。
"也罷……本來就是因為你,我們才參戰的。"黃昊然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們就解散吧!"
其實黃昊然和趙華翰根本沒必要參戰,因為他們兩個沒必要為了遠在天邊的妖族,而損耗自己的弟子,千里迢迢地來抵抗妖界。反正不管怎么樣,這都不是他們現在該擔心的。
反而,我這樣說,正合他們心意。
那能怎么著,吃進去的萬壽丹又吐不出來,黃昊然血賺!他假裝很傷心,內心早樂開了花。
"說什么呢?我去妖界的幾日,你們必須做好一切準備,以便后來的大戰啊!"我立馬打斷了他們的幻想。
"嗯?為什么?你不是去投降的么?"黃昊然愣住了。
其余二人也有些好奇地看著我。
"……我是為了更好地應戰啊!你們兩個,找到潛在的內應了么?"
"……沒有,我們萬劍宗里,有的是資源和待遇,他們不可能背叛我。"趙華翰點頭道。
"我們萬魔殿倒是有幾個動搖的宗主,被我狠狠教育了一頓,現在已經沒有人會背叛我了!"黃昊然得意地說道。
"不夠,還不夠。"
趙華翰太信任他的弟子們了,他作為少主,雖然學識淵博,但是號召力并不強,他萬劍宗里有太多樹大根深的長老,他也信任他們,但他們不一定全是向著趙華翰。黃昊然的萬魔殿有太多宗派了,對于他,最重要的就是凝結力,他當然不愿意因此減少自己的戰力,要是讓萬魔殿的各宗主因此脫離了萬魔殿,萬魔殿的實力會下降很大一截。
不行,這樣遲早會出事。
"我這次前往妖界,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我們這邊的內應給揪出來。我問你們,你們的弟子如果面對妖界大軍,有多少勝算?"
"十成!"黃昊然十分得意地說道,"我的修羅弟子,可是個個都是精英,每一個都驍勇善戰,那可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更重要的是,我的《無上心魔經》,可是最強的魔修功法,絕對可以戰勝那些妖族!"
"……我也是十成。我們萬劍宗的陣法,你們也領教過,鬼泣龍鯨陣,與你們的磐巖靈風陣旗鼓相當,更重要的是,我的護法弟子,個個都會《萬劍歸宗》,而且,慕寒,我只是在萬劍歸宗上輸給了你,我萬劍宗,可是有劍神傳承下來的絕世功法,要真打,我不一定在你之下。"趙華翰淡然一笑。
"哎呀,趙少宗主,果然一代少年梟雄,我敬你一杯!"黃昊然吹捧道。
"過獎過獎,"趙華翰也回敬道,"當初在天星閣見到你時,就知道你胸懷大志,沒想到現在,你就是萬魔殿殿主,實在是令人羨慕啊!"
"哈哈哈!"……
說實話,天星閣和萬魔殿的人都知道這兩人關系是不一般的好,這次他們兩個商業互吹,也是意料之中。
不過天星閣侍高子平卻眉頭緊鎖,一直沉默不語。
"不……你們連與妖君交戰的機會都沒有。"我淡然說道。
"什么?"黃昊然一臉吃驚,趙華翰舉著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也是一臉驚愕。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已經見識過了他們交戰的結果。上一次,我就知道萬魔殿的修羅弟子和萬劍宗的護法弟子,根本沒辦法沖破妖軍的防線。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萬魔殿嗎?還是看不起我?"黃昊然怒聲說道,萬魔殿可是凡間所有魔修門派的聯合,實力強悍,天星閣也不敢輕易去惹他們。
"如果你這樣侮辱萬劍宗,侮辱我趙家的基業,那么恕趙華翰斗膽,你有何依據,我們兩個不能戰勝妖君?"趙華翰罕見地發怒。
"我作證。"
一直沉默的高子平發聲了。
"高兄,你……你是不是在騙我們?"
"我作證,天星閣閣主曾經卜算過,你們兩個聯軍,對上妖界,必敗。不管是什么樣的計策,必敗無疑。她甚至下令,讓我去救被妖君逼入險境的你們,然后乘機收攏。"高子平一本正經地說道。
"……"黃昊然和趙華翰都沉默了。天星閣閣主從不會卜算出錯,這是他們深知的,就算是天下人,都知道,更何況他們也曾經是天星閣弟子。
"然而……唯一的轉折點,就是徐慕寒。"高子平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閣主在預測徐慕寒時,出錯了。"
"啊?怎么會?閣主居然失誤了?"
"不是失誤,而是他的命運,每次都會改變。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卜算,他的天命都在改變,他的未來是一團迷霧。"高子平嘆了口氣,"這種情況……根本不能理解,只有一個解釋,我們只能相信徐慕寒,因為,他已經跳出了天命,已經是到達了超出萬界的境界。"
"什么?這怎么可能?還有閣主看不清的未來?還有這種可能?"
"是的。"高子平說道。
黃昊然和趙華翰都震驚了。
因為我有了轉生系統,有了靈兒,我可以復活,每次復活,我便是新的命運,簡單的來說,我的天命,已經超出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既定的命運,已經無法束縛我了而且,我也改變了其他人的命運。比如楚靈澤,比如韓長峰,比如黃昊然和趙華翰,他們現在,都已經逃出了被妖界擊敗的命運。
"……我們相信你。"他們妥協道,高子平的這番話,絕對是讓他們徹底信任我的最后一步。
……
"接下來,我們要去妖界了吧?"我對靈兒說道。
"嗯,宿主大人,您還在考慮什么呢?"靈兒有些疑惑地說道。
"……擔心一個人。"
"師尊!"李傾城有些失落地說道,她從靈月殿的殿門走來,有些悲傷,"師尊您又要走了嗎?"
"嗯……我必須去妖界了。"
"師尊!妖界很危險的!我陪著師尊一起去!"李傾城堅定地說道。
"不行……既然你都知道妖界很危險,你也見過妖君的實力,我怎么能讓你一起,更何況,靈云谷少了我,還有李清歡和你支持,少了我也沒什么。可要是只留下谷主和那些弟子們,靈云谷可就是一盤散沙,妖君一定會對我們下手,難道我們一起當妖界大帝的人質?"
"可是……師尊……你就是我的全部了……我的師尊,我的唯一的家人,我……"李傾城的淚水流淌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也無法做出決斷,只覺得眼睛澀澀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傾城……你還有家人啊!谷主可是你的義父,靈云谷的大家可都是你的師弟師妹們……"
"可……我只有您一個師尊……"
"別哭了,乖,我會回來的。"
我輕輕摸著她的腦袋,柔聲安慰道。
她終究展現了她脆弱的一面。
"嗚嗚嗚……師尊,你要是在妖界里面,真的做了妖界大帝的女婿,我會恨你一輩子的,我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殺了你,殺了妖界所有與你相關的人的!"李傾城收住了眼淚,眼眶微紅。
"……不會的,我當然不會。師尊真的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嗎?"
"我還是不放心……師尊,我這里有一個情蠱……您敢吃嗎?"
李傾城一臉試探地拿出來一顆血紅色的珠子,珠子里透出紫黑色,看不透里面包裹的是什么東西。
"好,我吃。"我毫不猶豫地拿過去,放進嘴巴里。
然而李傾城有些委屈:"師尊……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怎么了?我不是吃了嗎?"我有些驚愕,我根本不知道女孩子在想什么。
"情蠱是要深愛下蠱之人才能有用,要是不愛的話就沒用的……而且師尊您吃的那么毫不猶豫,一定是知道對自己沒用……而且,師尊您是醫圣,自己就能解除……"
"……那師尊立心魔大誓。"
"也沒用……師尊大人您之前就和娘親立過心魔大誓,讓靈云谷的秘法絕不外傳,可是葉輕劍盜取了您的陣法,讓問仙宗學得了陣法,因此讓您受心魔大誓反噬……可是您之后就沒事了……"
"……"也對,《玄幽冥界洗心訣》好像連詛咒和賜福都能解決……
"那……怎么辦……"我十分無奈。
"要……要讓……"李傾城一時間有些說不出口。
"師尊,當然要……要師尊和城兒結為道侶,天地為證,日月可鑒!永世不可背叛!違者受天誅,墮輪回,萬世覆滅!"李傾城突然間閉上眼睛,似乎下定決心一樣喊了出來,然后她睜開一只眼,看我的反應,"師尊,你敢答應我嗎?"
"……嗯,我答應你。"
李傾城的眼睛里全是驚訝與遲疑,隨后,化作了一抹笑容,她笑吟吟地說道:"師尊真是喜歡撒謊,要不是騙城兒,城兒真的會相信……師尊,你要是真敢,怎么還只是口頭說說……"
"天道在上,天命所定,天地為證,日月為鑒,愿以此余生與此身為契,我,徐慕寒,祟地人氏,北辰皇族后裔,與……"
李傾城連忙捂住我的嘴巴,連連搖頭:"師尊!不要繼續了!再說就真的會……城兒相信師尊啦!"
"嗚嗚嗚……"我還想再說些什么,李傾城死活不敢松開……
"傻瓜師尊,要是真的和城兒在天地見證下結成道侶,妖君怎么會讓您進入妖界……"李傾城有些羞澀地說道,她的雙手揉搓著,師尊居然真的要和她結為道侶,雖然她真的很開心,但是她還是知道,事情要分輕重緩急,事關天下蒼生,她的師尊不只是師尊,還是靈云谷的醫圣,更是天下人的盟主。
"好,城兒,你能相信就好。"
這下我不用擔心了。
"師尊……"李傾城輕咬嘴唇,欲言又止。
"城兒,師尊一定會得勝而返,不必擔心。"
"不是這個……城兒相信師尊的實力……"
"城兒,師尊是萬不敢欺騙你……"
"當然啦……師尊很少說謊……特別是對我……"
"那你是……"
李傾城突然抱住我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上了我的嘴唇,她的嘴唇觸碰到我的一瞬間,我感覺心臟仿佛突然間慌亂了起來,與之前的那次不同,那時候,我只能感受到李傾城那帶著冰涼的唇瓣與她那冰封的內心,可是今天,卻感受到了一種炙熱的溫度,那股溫度仿佛燃燒著我的心,那是充滿了愛意與思念。
我呆呆地看著她,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她是如此的美麗。
一襲淡藍色衣裙,長發及腰,那么美,美得令人窒息,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往事的點點滴滴,如同泉涌,沖破了我的內心,不斷地攻擊著我的意志,從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的相遇,與在我孤立無援時的支持,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眼中,只有她一人。
其實李傾城一直都是現在這樣,但是,我卻是第一次發現,她深深吸引我的地方,就在我的眼前,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危險,她十分脆弱,也是十分孤獨,在別人眼中,她是修仙者中的典范,是這世界的寵兒。誰想過,她一直孤獨著,她在世界中最后的親人死在她的面前,從此變成了與世間萬物脫節的李傾城……
"師尊……不要死……"李傾城慢慢離開了我的雙唇,兩眼泛紅,"你的命……是我一個人的……"
"嗯……"
我知道我不會背叛她了,我已經被種下了最深的情蠱,已經立下了最牢固的誓言,無法被驅散。最深的情蠱,最堅不可破的誓言,就是讓對方不愿意忘記自己的身影,心甘情愿,不可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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