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全場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連忙縮著腦袋垂下頭。
在這個節骨眼說讓言論如風煙散去可不就是在內涵之前因言獲罪的事情么?
他們不安地攥著手,既擔心皇上會因此連累在場的所有人又隱隱有些期待到底是昭華郡主在皇上心中重要還是汪衛更重要。
顧阮臉上掛著淺淺的笑仿佛什么也沒察覺一般,但她的一顆心卻高懸著。
舅舅從前包括到現在一直都待她極好,可這幾天的事情讓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確定舅舅會因此罰沒了汪衛還是懲罰了她,亦或是當做沒聽懂的樣子繼續笙歌樂舞。
這是一步險棋。
大殿內燭火閃爍,有了琉璃瓦的襯托讓整個宮殿顯得金碧輝煌。
橙黃的光影下,高坐于龍椅上的男人神情微僵,和藹的模樣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一瞬間變得有些可怖和詭異。
箴邑小拇指稍稍收縮,淺酌了一杯酒水后,才又繼續開口:“可是這幾日有人和阮阮說過什么?”
他微皺著眉頭,深不可測的黑眸里帶著濃濃的審視和不易察覺的凄涼。
“舅舅,沒有人和昭華說過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昭華還不知道啊?”
顧阮清澈見底的眼眸里全是無辜與不解。
箴邑望著雙手撐著頭一臉天真的少女一時竟有些恍惚。
樂平公主的容顏與昭華的臉重合在一起,讓他腦海里又浮現出了兄妹二人幼時親密無間的場景。
二人的母妃幼年時不受父皇待見,在那段艱苦的歲月里,兩人相互陪伴。
樂平這個做妹妹的比他這個做哥哥的還要懂事和成熟。
明明比他還要小的姑娘每次卻還要靠討好素來威嚴的父皇,央求著父皇來庇佑他。
直至后來樂平也淪為了皇權的犧牲品,死在了那杯毒酒之下,讓他一度變得更加癲狂。
對于失去雙親的外甥女,他心底是非常愧疚的。
箴邑的雙眼不由得蒙上了一層霧氣。
他忙垂下頭,掩飾住了眼底無限的悲哀。
身為一個帝王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情緒是不被允許的。
再抬頭時,已經不再年輕的帝王又恢復到了剛剛冷靜理智的模樣。
看著外甥女與樂平相似的容顏,他搖搖頭,長嘆一口氣。
“是發生了些事,但這些事與阮阮無關。汪衛那個不中用的,棄城而逃,惹出了好大的禍事。此等罪人千刀萬剮也是不為過的。來人,傳朕旨意,不管耗費多少兵力都要把汪衛那個罪該萬死的東西抓回來。也不必審了,抓住后直接當街凌遲處死吧。”
話音剛落,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處置汪衛的禁衛軍統領連忙接下指令匆匆沖出宮門。
到場的賓客們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皇上當真就這么輕飄飄地處置了汪衛?
曾經譚越大人上諫也不管用甚至還為此處置了許多無辜百姓的事情,郡主只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就讓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了?
聯想到之前禁足永寧公主的事情,他們對昭華郡主在皇上心底的重量再次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到底是樂平公主和天策上將軍的女兒,一個是對皇上而言格外重要的人,一個曾是箴朝多年的支柱。
仔細想想能出面解決此事的還真的只有昭華郡主。
本就對昭華郡主敬而遠之的群臣和藩王們對顧阮更是多了幾分敬重。
顧阮高懸著的心徹底落下。
她嘴角不可抑制地微微上揚,可很快又被憂傷取代。
若是她能早一點出面,譚大人和無數無辜百姓的性命是不是就可以得到拯救?
“乖乖宿主別自責,你愿意冒著生命危險說話就已經很棒了。你如果早幾天,說不定也會落得跟譚越一樣的下場。”
系統適時出聲安慰。
顧阮心情稍稍緩和。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陸癸已經走出座位站在大殿中央,朝著坐在高位的男人行跪拜之禮:“吾皇圣明。”
少年的聲音高亢還帶著真摯與誠懇。
立馬有喜歡溜須拍馬屁的人跟上步伐跪拜在地上。
很快浩浩蕩蕩的人群密密麻麻的跪在地上,在殿內一聲一聲高喊著:“吾皇圣明。”
箴邑看著眼前之景,頓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早知道解決了一個汪衛就可以少這么多麻煩,他之前就該把汪衛拖回來斬了。
奈何當時還在氣頭上,再加上嫻妃的枕邊風讓他有些昏頭轉向。
更何況譚越當著眾大臣的面駁他帝王的尊嚴讓他一時有些下不來臺,所以就那樣隨意處置了。
這么多天大臣、坊間和百姓的口誅筆伐,他不是沒有聽到。
言論越是滔天,他便越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以至于做出了殘害百姓的事情。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作為一個帝王如何能低頭認下自己的罪過呢?
史書可以更改,可若是他真的親自承認了這些罪過,那他將被后人釘在恥辱柱上辱罵。
想到多年忠心耿耿的譚越他忽地又有些不舍。
在危難關頭往往都是譚越這樣的臣子能拯救國家于水深火熱之中。
思及此,他又有些覺得有些愧對譚家。
“都起來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如此拘束著。蘇公公傳朕旨意,讓護國大將軍給譚家親自護送一塊朕親自提筆的“忠貞愛國”的牌匾,再為朕的愛卿譚大人選一個風水寶地,風風光光地入葬吧。譚大人為國為民,應該落得一個好下場。”
壓抑了這么多天情緒的箴邑,難得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顏。
看到百姓與臣子和他是一條心,他心里還是高興的。
雖然是被人架著做出了這個決定,可若是由昭華提出來的,他倒也沒有那么介懷。
眾人起身又回到了座位上。
陸癸一個人仍舊跪在大殿中央。
他頭磕在地上,身體幾乎伏在冰涼的漢白玉石地磚上。
“陸癸,你還跪在地上做什么?”
“皇上,草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陸癸洪亮的聲音鏗鏘有力。
坐在一旁的顧阮聽的有些坐立難安。
陸癸說的莫不是二人定親的事情吧?
她本想等著宴會結束時再和舅舅說的,怎的他倒是這般沒臉沒皮的跑出去了?
未免也太有些不像話了。
他是贅婿,若要提親也該是她來提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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