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僵持在原地許久。
最終還是宋婉最先打破了沉默:“既如此,那便同去吧。”
寒露如釋重負。
“奴婢來帶路。”
她大跨幾步走上前,將兩人甩在身后。
這苦差事下一次就讓薇兒來做,她再也不要經歷這樣的修羅場了。
宋婉緊隨其后,陸癸落在了最后面。
兩人皆身穿杏色衣衫,融入在楓樹林中成了詩情畫意之美。
“宋小姐為何會來顧府?”
“承蒙郡主厚愛,是郡主邀請我來的。”
陸癸周遭的空氣都冷了下來,他聲音冷淡,眼神里帶著警告的意味:
“宋小姐為何要送紫色珍珠給郡主?”
“自然是投郡主所好。郡主什么也不缺,想來只有這紫色珍珠才能讓郡主眼前一亮。”
宋婉自然地接過下一句。
“宋小姐果然蕙質蘭心。”
雖是贊美之詞,可從陸癸口中說出來卻是陰冷中帶了三分嘲諷。
宋婉仍舊笑的溫和從容,似是沒有聽出陸癸的話外之音般。
“多謝陸公子贊美。我與郡主一見如故,是真心想與郡主交朋友的。赤誠之心,日月可鑒。”
陸癸再不說話了。
三人就這樣一路沉默著到了玉瓊閣。
一路的低氣壓讓寒露步子越走越快,恨不得直接跑起來,直到看見薇兒她才感覺解脫。
“薇兒,宋小姐和陸公子一路過來了。”
“剛好郡主在院子里曬著太陽。”
寒露帶著二人進了院子。
院內種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樹,金梧桐葉在秋風中簌簌落下。
金葉子落在院內少女的發梢上,宛若支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純金鳳釵。
“參見郡主。”
還未等宋婉屈下身,顧阮已經將宋婉攙扶起來。
離得近了,顧阮才發現宋婉骨瘦如柴,在秋風中更是顯得單薄纖瘦,宛若迎風就能倒的柳絲般脆弱。
難怪宋婉有江南美人之稱,江南美人多是嬌弱纖瘦,性格更是溫婉如春水。
“宋姐姐不必和我客氣,只管當做自己家里便是。宋姐姐用過早膳了么?”
“用過了。”
顧阮拉著宋婉在梧桐樹下的柚木桌旁坐著。
陸癸乖巧地站在顧阮的身后,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那日還得多謝宋姐姐愿意出頭為我說話。”
宋婉對著顧阮盈盈一笑,眼神中帶著對妹妹的喜愛。
“算不得什么。即使我不站出來,皇上心里也自有分辨。”
顧阮越看越喜歡,就連眉梢都帶著歡喜。
“宋姐姐愿意站出來,便是勝過尋常人。真想不到長安第一美人還有會多管閑事的時候。”
想到坊間流傳的謠言,宋婉笑意更濃。
“妹妹這就是拿我打趣了。我從前還以為昭華郡主是個蛇蝎美人,誰曾想原來是個活潑好客的大美人。可見傳聞不真。”
關于昭華郡主的言論,流傳了許多版本。
最廣為流傳的便是昭華郡主心腸歹毒、待人嚴苛,由于眼高于頂更是瞧不起任何人。
她收到顧府邀約時,心里也曾忐忑不安過。
人非圣賢,即使知道不能因為外界的言論去臆想不甚了解的人,但總歸是會受到流言蜚語的影響。
她都已經做好昭華郡主不好相處的準備,沒想到二人竟如此投緣。
想來也是因為顧阮常年閉門不出,顧府漸漸地變成了長安城最為神秘的存在,才惹得謠言四起。
聽到這里,顧阮神色哀傷。
她忍不住出聲問道:“外頭真這么形容我?”
說她刁蠻任性、囂張跋扈便也罷了,她確實如此。
但說她蛇蝎心腸真的就過分了!
她昭華郡主何曾做過半點害人之事?
她確實是個美麗的廢物,琴棋書畫樣樣不通,脾氣還不好,但她可沒心思害人。
宋婉在顧阮的凝視下緩緩點頭。
見小姑娘臉色頓時變得難堪,她拉著顧阮細如凝脂的手,柔聲安撫:
“這很正常。世人素來愛說三道四、捕風捉影,沒有的事也能被傳出來的有鼻子有眼的。長安城內但凡有頭有臉的,都被編排過一遍。阮妹妹不必在意。”
薇兒適時將早已準備好的糕點端了上來。
“郡主這是府上剛做好的芙蓉糕,中秋那日您沒吃上,今兒個一起補上。”
“宋姐姐也嘗嘗我府中的手藝。”
顧阮拿起一塊芙蓉糕喂在宋婉的嘴邊。
宋婉微微啟唇,糕點入口即化,口感細膩微甜,還帶著點點桂花香味。
“這竟是桂花口味的?”
宋婉雙眼發亮,接過了顧阮遞來的芙蓉糕。
“宋姐姐也喜歡吃桂花蜜味的東西?我府上桂花多,特意釀制了許多桂花蜜。”
想到花房里種植的天香樹,宋婉心下了然。
她連連點頭。
“桂花清甜,是我最愛。”
“既然姐姐喜歡,就帶些桂花蜜回府。”
兩人在梧桐樹下笑的花枝亂顫,站在顧阮身后的陸癸則像個多余人一般格格不入。
看不下去的系統咳嗽了兩聲。
“顧大小姐,陸癸還在你身后站著呢。你們姐妹倆聊的樂呵,人家就在旁邊當小丑。”
顧阮這才意識到自己忽視了陸癸的存在。
“陸癸,你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說完,她轉過頭,正好看見了少年楚楚可憐的淚眼。
陸癸白白嫩嫩,眼眶微紅,當真是我見猶憐的美人。
顧阮瞬間覺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竟然無視他這么久。
“不用了。”
陸癸聲音可憐又委屈,似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宋婉適時出聲一起勸解:
“陸公子快坐下來一起吃吧。芙蓉糕要是涼了,就沒有桂花的清甜了。”
“不必了。我不愛吃這些,怕擾了你們的興致。”
話雖如此,可少年眼淚搖搖欲墜,明明就是委屈到了極致的模樣。
顧阮看著陸癸柔柔弱弱、明明想要還推拒的樣子,再沒了好脾氣。
“不愛吃也得吃。本郡主愛吃的東西你就得愛吃,明白么?”
“明白了。”
陸癸不再拒絕,直接坐在了顧阮的身邊。
宋婉看了看陸癸,再看了看顧阮,臉上掛著差點繃不住的笑容。
她垂下頭輕咳兩聲,努力將笑意憋了回去。
見陸癸一直背地里瞪著她,她忙轉移話題:
“聽說阮妹妹前日遇襲,可有查出兇手是誰?”
顧阮搖搖頭。
“舅舅還在調查中,我便也沒有再派府上的人去查。”
“妹妹日后出門還是得多加小心。近來局勢動蕩,就連長安的治安都不大好了。那些個懶了許久的衙役最近都忙的不可開交。非但如此,日日都有百姓擊鼓鳴冤。那些偏僻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局勢動蕩?”
顧阮聽著書中才會出現過的詞語,不由得感到納悶與疑惑。
在她看來,箴朝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何來的局勢動蕩一說?
明明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百廢俱興,皇宮里曾經腐朽的宮殿都修繕的格外完備。
宋婉握緊顧阮的手,緩緩說道:
“自陸家滿門戰死沙場,再加之你父親身死戰場,箴朝可用的武將已經少之又少。與襄州接壤的滕國一直虎視眈眈,今年收成也不好,天災不斷,局勢自然就變得動蕩起來。若再來一場瘟疫,后果不堪設想。”
顧阮微怔。
這些還是她從未了解過的東西。
她所了解過的底層生活,大多都是通過顧府下人。
而今顧府下人都過得安穩幸福,在長安城內大多都有了自己的宅子,她便以為箴朝所有人都是如此。
“宋小姐和郡主說這些作甚?”
陸癸聲音低沉,大有開玩笑的意思。
他右手撐著頭,將顧阮的視線擋了個完全。
只是在望著宋婉時,眼里全是警告與威脅。
面對著幾乎溢出來的陰鷙,宋婉還是回了個一個溫柔的笑容。
“只是關心阮妹妹。不過,自古以來皆是如此,阮妹妹也不必太擔心了。”
顧阮點頭表示認同。
“舅舅定是會有解決辦法的。天災無情,人力不可擋。但有舅舅在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顧阮與宋婉分別時兩人都還帶著依依不舍之情。
“過幾日郡主也來我宋府湊湊熱鬧。”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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